她忽然想起那個漂漂亮亮的壞筍。
“咱們總有機會逮住痛打他一頓,”她說道,“先回營複盤,再作計較。”
張遼聽了就很高興,伸手拽住了一旁牽過來的坐騎,候著她上馬,再一同回營。
她上了馬,周圍的令官旗官親兵,還有謀士和其他中軍營的人,都跟著一起翻身上了馬。
一大群人簇擁著她一個。
那些出身高貴的,年輕俊美的,聰明博學的,忠心耿耿的人,都在時刻注意著她的神情與舉動。
她微微笑著,輕夾了一下馬腹,馬兒便跑了起來。
有執旗兵在前,於是她的大纛,還有那寫滿了官職與爵位的旗幟都在夜色中輕輕飄了起來。
路上的士兵聽到馬蹄聲,看到這隊威風凜凜的人馬,都立刻恭敬地讓出道路,屏氣凝神地等待大將軍經過。
——什麼人敢對她不敬呢?
——看看那戰場,那是她的功績,她的明證啊!
犒賞三軍是不可能犒賞的。
東邊是主公的大本營,被袁紹重兵隔絕開了;
西邊是打得稀爛的豫州與京畿,百姓能自給自足不找他們討飯就是好樣的;
南邊的劉表劉勳被袁紹散布出去的流言說動了,有糧草,但是不願意頂著袁紹的壓力冒死往這裡送。
於是大家必須過得節約一點,再節約一點。
糧食要節約,軍用物資也必須節約,比如黃昏時敵軍都撤退了,這邊還要射一波箭雨,回去後就受到了軍需官委婉的批評。
箭矢這東西,那也是一支支打出來的,都用完了,弓兵怎麼辦?你還能憑空變出十萬支箭嗎?
正一邊吃飯一邊挨訓的陸懸魚聽了這話,兩隻眼睛下意識地奔著諸葛亮的位置就去了。
那個位置上沒有人。
她臉色一變,“小先生呢?!”
“大將軍適才走神了,”端湯給她的小五小聲說道,“小先生去鉤鐮營看士兵訓練了。”
主公神色有點古怪地看看她。
“今日與袁紹交手,大將軍有何臧否?”
……被主公這麼稱呼,就怪怪的。
“挺棘手的,”她坦誠地說道,“我知道他一定會敗,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敗的。”
這沒頭沒腦的話給劉備逗笑了。
既不知如何擊破他,卻知道他必敗無疑,這是什麼道理?
這道理就是……三歲稚童也聽過“官渡之戰”,知道曹勝袁敗,但這仗具體是怎麼打的,她就不知道了。
哪怕她知道的更詳細些,其實也是沒用的。
因為並不會有一個許攸和她是發小,會在大戰時突然跑來投奔她。
沒有許攸,她就不知道袁紹在哪裡屯糧,也沒辦法打著許攸的旗號悄悄接近屯糧地而不被士兵警覺。
她當然也不知道曹操在一把火燒烏巢之前,也已經和袁紹互扯頭花到糧儘,甚至無以為繼的地步,但凡他有路可走,未必會冒險走這一步。
因此有些戰役後人看是驚豔,但對當事人來說,可能跟賭命差不多。
陸懸魚不好賭,於是也陷入了和袁紹對著放血的困境中。
目前戰損率一比二,暫時她領先。
但真以給這幾萬大軍放乾血為代價將袁紹趕回河北,她也沒臉再見江東父老了。
陸懸魚抱著飯碗在那裡發呆,主公看了也不吭聲,很是同情地將自己沒動過筷子的一碟肉端起,放在她的麵前。
雖然軍糧要計算著吃,但今天算打了個勝仗,士兵們還是有肉湯喝的。
司馬懿吃的依舊比彆人好些,他也沒去中軍帳,而是在自己的帳篷裡一邊看戰場上搜集來的信息,一邊拆解一隻肥肥嫩嫩的烤鵪鶉。
打仗時並不是隻有主帥自己的旗幟上有姓,下麵那些大營的武將與校尉各自也有旗幟,方便主帥一個個按圖索驥。
自己這邊是這樣,對麵也一樣。袁紹的十萬大軍自然不是他自己統領的,下麵也有許多武將統領自己這一營的兵馬,他也要將那些中級軍官一個個對上號,從中抽取一位幸運對象進行重點研究。
司馬懿一邊看,一邊吃,一邊讓仆人為他翻頁。
吃著吃著,忽然覺得不對。
“前一張,前一張,”他說,“我再看看。”
仆人趕緊為他將上一張紙放下,上麵寫著冀州軍側翼某個營上掛著“牽”字旗。
“就這個!”司馬懿快樂地揮舞了一下手裡的鵪鶉腿,“可算又落我手中了!”
當然,這位武將是一點錯沒犯過,一點仇也沒與他結過的。
但那又怎麼樣呢?
這場大戰中,交戰雙方互有仇怨的,本來就少之又少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