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 張遼(四) 舊愛(1 / 2)

牆外的客人雖然是不速之客, 但那好歹也是客人,不能讓人家真就蹲在外麵挨太陽曬。

況且這兩位再怎麼說都混到了縣侯,要不是牆裡還有倆縣侯, 其中一個甚至是個封邑差點比肩郡公的家夥, 那就這小小的武平裡來了這麼兩位貴客, 誇一句蓬蓽生輝也不為過啊。

雖然看樂陵侯的表情,很是不樂意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裡迎接他們,但畢竟是老熟人, 撇了撇嘴, 還是請他們進來了。

當然, 臧霸還是最機靈的那個, 明明他站在院門旁,一見主人家開了院門,立刻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 雙手籠在袖子裡,很規矩地行了一禮。

張超之前扒牆來著, 臉有些紅, 也趕緊行禮,不僅是打招呼, 還有告罪, 就沒注意到臧霸站到了自己後麵。

“女郎喜事將近,”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竟然還記得不在外麵說起她的爵位或是官職, “特來道賀……”

女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身後的臧霸一眼,這位泰山寇首領行過禮後,已經非常自然地抱著一匣東西站在那裡, 微笑著看她。

這就很離譜,陸懸魚想,臧霸這賊精的家夥到底是怎麼在一瞬間變出這匣禮物的?他每一個小動作都行雲流水一般,既有世家的風度,又有做賊的狡猾!

這兩位老熟人一個是人精,一個即使不那麼精,人情世故還是懂的,尤其與她相識這麼久,自然知道她的性情。武平裡這地方對於陛下親近的人來說不是什麼秘密,陸廉在這裡隱居,大家誰也不來叨擾,就是因為誰也不想討她的不快。

但今天他們必須來了,因為陛下知道了她的事,特地喊她回宮裡一趟,聊聊她的婚事。

“我的婚事和陛下有什麼相乾。”她嘟囔了一句。

臧霸的臉就綠了一下,轉頭又去看看張遼。

這位曾經取過蹋頓首級的武將坐在一旁,坐姿很端正,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看起來又溫和,又純良,像是根本聽不懂自己未來夫人講了何等凶殘的話語。

於是臧霸心裡偷偷地“呸”了一聲,將話茬交給張超。

“陛下畢竟看重將軍……”

“不對。”她冷不丁反駁一句,引得來客心臟也突然跟著砰砰了兩下!

知道樂陵侯喜歡創人!但不要創得這麼突然這麼不講道理啊!陛下沒惹到她吧!

“不對,”她又重複了一遍,皺眉看著他倆,“陛下是怎麼知道的?”

這次張超也不說話了,被樂陵侯這高超的談話技巧創得說不出來了。

陸懸魚其實沒什麼談話技巧,她隻是反射弧有點長,在來客講了第二句時才想起問第一句的問題,問題雖然過於簡單,但也不算太過奇葩。

當然,旁邊那個陽光開朗張文遠的臉色一點都沒變過,還是讓臧霸非常鄙視。

“將軍有平亂定鼎之功,”臧霸先是吹噓了一句,“將軍一舉一動,朝中公卿誰不看重呢?”

“哦,”她不為所動,“然後呢?”

“將軍雖素行節儉,但將軍豈不細思,若當真於陋巷之中成禮,天下人又將如何看待陛下?”

……這話有點瞎扯了,他倆出門前陛下也不是這麼說的。

陛下說,“我知辭玉素行節儉,但這事不一樣!她蹉跎文遠那麼久——”

“陛下何以偏心太過,”法正替樂陵侯還說了一句話,“為何不是文遠將軍為功業故,迎娶太遲?”

陛下很不讚同,“若辭玉有心,他豈有那個膽量!”

……回憶結束,臧霸將這些亂七八糟不成體統的話都藏了起來。

總而言之,臧霸選了一個新角度來勸她:就算她想辦一個小婚禮,也不妨礙陛下為她操持一個大婚禮,給天下人看看嘛,看看他的功臣昏禮上又威風,又漂亮,全雒陽人都要記得這場大婚!哪怕過了十年八載,他們坐在門前樹下乘涼時提起這場昏禮,也依舊可以津津樂道!

況且臧霸心裡還有一個想法沒有說出來。

樂陵侯要結婚了,對象雖然是早就訂下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但這麼多年裡一直有人對她有情有義,餘情未了。

這個“有人”可能是某位將軍,可能是某位能臣,也可能是某位清貴世家出身的文官,反正大家都記得就在賈文和公那樁倒黴事發生,樂陵侯名義上被關在宅邸裡,實際跑到武平裡買房子乾殺豬的營生後——有無數人登門拜訪啊!

考慮到陛下關她禁閉,那就是不許外人去探望,所以這些違反了禁令的人三分之一是純純對她這種很有春秋戰國遺風的俠客行為表示崇敬,三分之一則是跑去表白,表示就算她被陛下一擼到底,徹底清算回殺豬匠,自己也願意陪著同甘共苦。

還有三分之一比較奇葩,是原來對驃騎將軍沒啥感覺,她拔劍創死賈詡了,突然就來電了登門求婚的。

因此有一階段驃騎將軍府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將陛下的禁令視若無物,陛下聽聞後發了一場脾氣,罰了幾個踩壞胡桃樹苗的倒黴蛋,但沒啥大用,於是陛下也就聽之任之了。

現在是知道她在武平裡的人還不多,等多起來呢?平日裡那些親近之人都不來這裡叨擾,若她真在這裡辦,她請是不請他們呢?不請的話她自己好不好意思?請了的話緊接著就是一大群賓客衝過來了,這個小小的街巷連一架氣派些的軺車都走不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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