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多了這樣的存在。
一天天的,不用心修煉,就知道去鑽研一些旁門左道,妄圖一步登天。
不過這隻是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言,真假未知,就算是真的也和他無關,這裡是擂台,隻看實力說話,裁判很快讓自己恢複平常心。
另一邊,虞澄儀拿起自己的佩劍,準備迎接自己的第一個對手。
旁邊有動作快的弟子,已經湊到他麵前,把剛剛聽來的消息添油加醋跟他說了一遍。
虞澄儀聽得直皺起眉,厭惡地看向對麵十幾丈外的人。
“竟然還有這種事?”
“那他父母真是死有餘辜。”
生出這樣的敗類。
他有心想再問兩句,可惜比試在即,他也不好繼續耽擱。
隻得匆匆打發走同門師弟,步上擂台。
……
喧囂從四麵八方傳來。
林慕慢慢走上擂台。
裁判都能聽到這些人的話,他自然也能聽到。
原來是這樣。
他在聽說這次大比和前世一樣、允許下注之後,就知道墨知晏一定會動手腳。
也沒什麼。
無非就是前世的複刻而已。
隻是……這些人提到的家人死絕……
這跟咒沁華夫人和顧隨之有什麼區彆?
林慕把說話的那幾人的臉全部記在心裡。
裁判沉著臉重複規則。
基本就那幾句老生常談,不得故意對對手下死手,不得故意致人傷殘……
說完規則,往後退去,站到場邊。
“開始。”
虞澄儀朝對麵看去。
桃花海宴每百年舉辦一次,隻要年齡在一百五十歲以下,都能報名參加。
他今年接近大比最高年齡要求,已經是一百二十多歲了,比長魚未央的年齡還要大上個幾十。
能在這個年紀達到半步元嬰的修為,確實稱得上一句天才。
看得出他突破築基時的年齡很小,長
相不顯年紀,看著還是二十出頭,一身白衣勾勒出魁梧健壯的身體,手邊的佩劍氣息沉凝。
虞澄儀單手背在身後,負手而立,半步元嬰的威壓外放,很有些淵渟嶽峙的氣勢。
底下的弟子也都屏住呼吸,不再喧鬨,等著看他出手好好教訓一下這人。
“你……”虞澄儀眉目肅正,似極為不恥,頓了頓才說服自己和這等人交談。
他沉聲開口,“你自己下去吧,彆說我欺負你。”
“我等名門正道,不屑於你這樣的人交手,還是自覺點,自己……”
林慕拔出劍,手腕腕骨清晰,一劍橫掃。
暗紅色劍氣蕩出。
橫向打在虞澄儀身上,虞澄儀五臟六腑霎時移位,毫無防備,整個人從擂台上飛了出去。
發冠跌落在地上摔成兩半,捂著肚子彎腰,張口吐出一口血來。
圍觀的人群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直到一個弟子被虞澄儀兜頭噴了滿臉血,才發出一聲:
“……大師兄!!!?”
其餘人也分分反應過來。
“師兄你沒事吧?”
“師兄!”
眾多弟子七手八腳把他扶住,有人怒目看向林慕:“好卑鄙!你居然偷襲!”
“就是!”
“簡直不要臉!”
林慕看向裁判。
裁判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神,不由多看了林慕兩眼,高聲宣布:
“一百二十一號贏。”
底下的人自然不服,抗議聲此起彼伏。
裁判:“我已經宣布了比賽開始。”
他這話已經足夠委婉,沒說出口的是,比試的規則就是,裁判說開始之後就能動手。
是虞澄儀自己在那擺姿勢,裝高人,還對著對手放狠話。
他站著不動,難道彆人也要等他廢話連篇說完了才打嗎?
自己不留心,被打下去不是活該?
薈山宗的人臉色難看得能滴出水。
話是這麼說,但宗門裡寄予厚望的大師兄就這樣被人打下來,誰能甘心的了?
這才第一輪比試啊!
還是海選階段,這時候出局,可是連名次都撈不到一個。
虞澄儀年紀不小了,這是他最後一次參加桃花海宴、借著大比在修仙界揚名立萬的機會了。
好不容易才有突破,要是就這麼回去……
彆說他們不服,虞澄儀自己就接受不了。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鎖住台上站著的人,剛才一派宗師高高在上指點人的姿態全然沒了,披頭散發,下巴還掛著血,狼狽得不行。
“我不服!”他切齒道,“他偷襲,我連劍都沒拔出來,這不算!”
裁判一再被質疑,也沉下臉色。
“那你就不服吧,這裡是桃花海宴,憑實力說話,自己實力不行,不想著提升自己,在這胡攪蠻
纏……()”
他冷哼一聲,一跺腳。
出竅後期修士的威壓彌漫全場,壓得下麵的人麵色泛白。
隻有半步元嬰的虞澄儀還能強撐著說一句話:你這是偏私……?[(()”
裁判攏起袖子,“你覺得老夫偏私,你就去告,看誰覺得你有理。”
他一掃袖子,靠得近的弟子被一股勁風推得連連踉蹌倒退,在擂台邊清出一塊空地。
裁判看向林慕,“你晉級了,下去吧,準備下一輪。”
林慕的修為是顧隨之掩飾過的,裁判和底下的弟子一樣,都看不穿林慕的修為,但他能猜到一二。
能一擊把半步元嬰打飛到吐血……
不管虞澄儀當時有沒有大意,修為總做不得假。
要是放個普通金丹弟子在這裡,虞澄儀就是光站著挨打不還手,那弟子也彆想從他身上扯一根頭發下來。
虞澄儀不是這人的對手。
無論怎樣都不是。
最關鍵的是,這人可比虞澄儀年輕太多了。
裁判剛才升起的些許不喜被愛才之心替代。
傳言果然不可信。
這哪裡是一個隻知道汲汲營營、鑽小空子抱大腿的弟子?
觀其年齡,才二十出頭,就有這樣的修為,還是獨自一人修煉的散修。
何其難得。
虞澄儀還想抗議。
在一旁看了半天熱鬨的承桑祁笑了,“這塊地可真熱鬨,我遠遠看著,就覺得這邊活人氣格外足了,各位說什麼呢?帶我一個唄。”
他一聲不吭站過來的時候還沒幾個人注意到他,這會兒一開口,頓時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有人認出他,麵色微變。
旁邊還有被這結果驚呆的人惱羞成怒想罵人,也被身邊的人拽住,“那是扶桑島的那位。”
“扶桑島的又怎……”那人的話卡在了嗓子眼裡。
承桑祁朝林慕招手:“林兄,快下來,等你半天,你可算是打完了,這邊等你吃飯呢。”
“長魚也要打完了,咱二今天都順利晉級,開個慶功宴怎麼樣?”
遠一些路過圍觀的人忍不住嘴角抽搐。
第一輪晉級有什麼好慶祝的?
無非是……
打這些人的臉罷了。
旁觀者沒有自家師兄參賽的感同身受,就是看個熱鬨。
本來以為是個普通熱鬨,結果這熱鬨一波二折,他們看得十分儘興。
這些人在這裡罵人家抱大腿,結果人家踩著他們家大師兄順利晉級,和朋友一起去第二輪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們的感知也和裁判差不多。
這叫什麼抱大腿?
不就是天才之間的惺惺相惜嗎?
朋友相交,有時候連年齡都不看,還管誰的家世更高嗎?
看把這些人酸的哦。
承桑祁不嫌事大,一勾
() 林慕肩膀,“我跟你說,等會兒我給你講個笑話,剛剛聽到的,還新鮮著。”
他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
“我聽到有人說,就五年前,咱四個一起去菩提秘境那次,一個元嬰,一個半步元嬰,兩個金丹,讓一個築基給帶飛了,咱四個全在後麵劃水,我的天,活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這種絕世天才,你說咱們等會兒要不要去拜訪一下,好好感謝一下天才大佬?築基大帝,恐怖如斯啊!”
這都不是暗諷了,這是直接拿巴掌隔空往人臉上扇。
罵的是墨知晏,說的人也跟著一起挨巴掌。
有人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竊竊私語逐漸變大,一開始還是眼神交流,薈山宗弟子被看得惱羞成怒,不敢罵承桑祁,就罵其他人:
“看什麼看?”
旁觀的人看熱鬨被罵,也是覺得稀奇,丟了臉不走,還要在這裡硬抗?
索性也不收斂了,直接笑了起來。
之前全是薈山宗的人在說話,旁邊的人在聽,現在……
有人嗤笑:“原來是打不過,才提前這麼抹黑彆人啊。”
“還什麼第二呢,簡直……可笑。”
“人多勢眾啊?仗著弟子多,就在這胡說八道。”
“誒,那人實力是強,但人品……”
“你還真信啊?他這句都是假的,其他的就能是真的?我還覺得奇怪呢,一堆人在這裡打探人家一個散修的消息,拿著大肆羞辱,”
“名門正道,他們算什麼名門,隨便哪個山頭聚一窩猴子就算名門了?翻遍了宗門都找不出一個合體期的烏合之眾罷了。”
“一場比試就來這麼多人,怎麼他家大師兄還沒斷奶嗎?還要給他組一個奶娘團圍著伺候?”
“……”
薈山宗弟子被說得麵紅耳赤,想反駁,又一口難敵四舌,被淹沒在嘲諷的海洋之中。
虞澄儀臉擋在亂發之下,臉色扭曲難堪,隻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任由四周的嘲諷戲謔聲傳進耳朵。
第一輪就被淘汰。
還被這些很大可能一輩子都突破不了元嬰的普通弟子嘲諷……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原本想,就算不敵長魚未央和承桑祁,撈個第二總是可以的,誰知道遇到這麼個攔路虎……
胡亂披散的頭發下,他死死盯住林慕離開的背影,狠狠一咬牙,“我們走!”
……
林慕從人群中離開。
承桑祁雙手環在腦後,嗤笑一聲:“玩的真臟啊,你是真不打算把他弄死嗎?”
他算是看明白墨知晏這個人了。
實力不怎麼樣。
玩這些惡心手段真是一套一套的。
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
“快了。”林慕道。
承桑祁勾唇道:“行吧,不過你這手氣也太爛了,一抽就抽個半步元嬰,現在好了,你的實力藏
不住了,咱們發財的美夢破滅了……靠,你剛剛怎麼沒把他按住打一頓,老子那麼多錢啊,就這麼沒了!”
他說著瞪大眼,氣憤得不行。
林慕想說無所謂。
那些人言語羞辱裡還帶了他母親,他下的手不算輕。
那人表麵看著就吐了口血,傷都在內裡,至少得養個幾年,說不準還有後遺症。
顧隨之冷不丁借他的嘴冒出一句:“給他臉了嗎?他也配讓我出第二招?”
承桑祁愣了愣,笑得直不起腰:“好家夥,你好拽,不過你剛才怎麼不把這句話說出來,氣死他們。”
林慕按了按眉心,“先回去休息吧。”
什麼慶功宴,不過是承桑祁說出來氣彆人的話。
要真打個一輪就去辦慶功宴,成傻子的就是他們了。
等回到房間,關上門。
顧隨之道:“剛才我都想把你手裡的劍搶過來直接把他捅個對穿了。”
林慕無奈:“你這不是違反規則,給對麵送分嗎?”
顧隨之:“可那些人罵的人裡麵還有我!”
林慕花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的話。
那些人說他天煞孤星全家死絕,這個全家裡麵……正好包含了前今天才加入這個家的顧隨之。
顧隨之自己死都死了,滿腔的怒火自然不是因為這個,他氣的是墨知晏總能想出新的辦法來惡心人。
他都不知道林慕為什麼總是這麼冷靜。
林慕捕捉到他的想法,默了默。
他不是冷靜。
而是早就知道墨知晏會做什麼,而且他以前做的事情更惡心人……
沒必要生氣。
但這話顯然無法安撫顧隨之。
……好像每次,他和顧隨之誰遇到事情,總是另一個更著急,反而是被針對那個更冷靜,還要反過來安慰另一個。
姒京罵顧隨之那次就是。
遇到和墨知晏有關的事情也一樣,顧隨之就跟個火靈符一樣,一點就炸。
林慕把他從手腕上解下來,捋直了放在手心裡,溫聲說:
“不氣了,下次再遇到說話的那些人,我再把他們打一遍,給你和母親出氣。”
顧隨之仰望著他。
麵前的眸色真摯,林深處靜夜般深黑的瞳孔裡滿滿倒映著他。
“或者我今晚就上去把墨知晏打一頓?我感覺墨天曄不會在意。”
顧隨之莫名消氣了。
但他不想表現得那麼明顯,一口咬在林慕手指上,留下兩個細細的牙印,“打!把他牙都給我敲掉,看他還敢不敢讓人亂說!”
林慕當真站起身。
“嗯,看我去給前輩出氣。”
顧隨之說:“不是給我出氣。”
林慕怔了下,“嗯,給你和母親出氣。”
顧隨之把自己轉移到了林慕肩膀上,拿他的鎖骨磨牙:“是給你自己出氣!”
林慕失笑:“有什麼區彆嗎?”
“有啊,”顧隨之說,“你要是給我和你母親出氣,那是你應該做的,但你要是給你自己出氣……”
林慕好整以暇,“嗯?”
“那我會說,”顧隨之抬起頭,微微笑起來,“多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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