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甚爾再次嗤笑出聲:“沒錯。就像我這樣。”
他生在禪院家,那個“非禪院者非術士,非術士者非人”的惡心家族。
而他作為與生俱來的0咒力的天與咒縛,自然是不配作為人活的。
甚爾一開始也為之抗爭過,後來便看開了。
禪院固然是泥坑一樣的地方,但出身泥坑的自己,也是一灘沒有人形的爛泥。
曾經有人想拯救他這塊爛泥,結果……
事實證明,爛泥就該好好認清自己。
不要妄想一些自己不配得到的東西。
唯有這樣,對自己、對他人才都好。
“甚爾。”手背上突然多了一隻沒有血色的手。
這一捧新雪般的手,是神上星流的。
伏黑甚爾第一次知道,神上星流的手,是這般冰冷,既像冰雪,又像死人一樣。
神上星流就用那樣一隻手,覆蓋在伏黑甚爾的右手上。
他本人則蹲在伏黑甚爾麵前,仰著頭,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紫色瞳孔深不見底:“甚爾正式加入盤星教吧。”
伏黑甚爾嘿然冷笑:“有什麼用。”
“在教內,血統也好、家世也罷,都是虛無。因為所有人都會在星星的賜福下,獲得新生。”
神上星流一直瘋瘋癲癲,沒個正形,現在突然正經起來,鄭重其事的樣子居然叫人膽寒。
至少,伏黑甚爾後頸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
又來了!
之前在賭馬場時的感覺!
伏黑甚爾想抽出自己的手。
按理說,他是用所有咒力換取強悍肉|體的天與咒縛,而神上星流是個連雞都抓不住的戰五渣。
他想從他的手中抽身,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結果,伏黑甚爾用力半天,連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繃緊了,他們的兩隻手依然交疊在一起,紋絲不動。
伏黑甚爾甚至有種錯覺。
那就是,自己其實是被魘住了。
神上星流也好,大道幸藏也好,甚至今晚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
“甚爾。伏黑甚爾。”
噩夢還在喋喋不休。
那張漂亮又恐怖的嘴一張一合,念出伏黑甚爾的名諱,像是在咀嚼這幾個音節,嚼碎了,咬爛了,吞吃下肚。
“甚爾是有想也得到,卻怎麼得不到的東西嗎。”
“沒關係哦。”
“人也好,物品也好,活的也好,死的也好,到我身邊來,我都能讓那個東西回到你身邊。”
伏黑甚爾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反應,也忘了自己是怎麼回答的。
隻知道時,他已然站在盤星教總部的門口,一身的冷汗黏膩,被夜風吹得一激靈。
真是的。
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嗎。
伏黑甚爾揉揉額頭,忍不住嘲笑著想。
居然會相信那種,連小孩子都不會再信的無稽之談。
回到他身邊?
男人張開手,望著慘涼月色下,手掌心的紋路發呆。
那麼,能讓死去的人重回人世間、回到他身邊嗎。
“滴滴!”
汽車鳴笛聲讓伏黑甚爾回過神。
他一抬頭,就被刺眼車燈激得眯起了眼。
耀目光線中,有人從車上下來,“砰”地一下甩上車門。
直到此人走進光柱中,伏黑甚爾才發現那是個白胡子老頭。
一個讓他瞬間想起禪院家那群傻逼長老的老頭。
這個聯想讓甚爾再也笑不出來。
巧合的是,對方的嘴角也在下撇:“我當是誰,原來是隻無主的野犬。”
伏黑甚爾眼睛眯得更厲害了:“你|他|媽|誰啊?”
“佐藤長老。”令人後背發涼的甜蜜嗓音在伏黑甚爾背後響起,“這麼晚了,您還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身後有人慢慢走近。
那令人頭皮發麻、後背發涼的氣息,伏黑甚爾相信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忘記。
那團冰冷戰栗的氣息,很快靠近了伏黑甚爾,隨後又遠去——
神上星流與伏黑甚爾擦肩而過。
最後,金發青年站定在甚爾身前,背對著甚爾,用溫柔又輕佻的嗓音笑道:“總不能,是來替你女兒商定婚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