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眼珠微動,和神上星流的對上。
四目相對,視線相交,整個世界都離伏黑甚爾遠去。
風聲停止,萬籟俱靜。
這麼突如其來的死寂,甚至讓耳邊出現了幻覺一樣的忙音。
再仔細傾聽,便會發現,那忙音是神上星流的嗓音。
甜蜜的,柔和的。
冰冷的,危險的。
充滿誘惑的,盤星教主的聲音。
伏黑甚爾恍惚一瞬。
看見咒靈,攻擊咒靈?
那不就跟禪院家那些惡心人的家夥一樣了嗎?
他才不稀罕。
或許以前會有過近乎羨慕的情緒,但至少現在,這不是他最想要的。
伏黑甚爾陡然鬆了口氣。
什麼啊。
這小子也不是那麼敏銳嘛。
然而,這個念頭剛出現,伏黑甚爾就聽到那把蜜糖般的嗓音再次響起:
“原來如此。原來甚爾早已脫離了這種低級趣味了啊。嗯,有點麻煩呢。現在甚爾的願望我還不能替你實現。”
神上星流收緊雙手。
他的兩隻手掌合攏,將伏黑甚爾的右手手腕牢牢圈住,其中一隻手的大拇指摁在伏黑甚爾的脈搏上。
此時,那裡的生命跳動正在瘋狂加速。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血流奔湧,心臟狂跳。
伏黑甚爾跌入一片無法逃脫的紫色沼澤。
他在其中掙紮越多,便陷得越深。
“甚爾願意多等等看嗎?我有預感,下一個覺醒的能力,就是跟死者有關的呢。”
那雙笑意盈然的靛紫色瞳孔,是這麼對他說的。
一雙下垂眼,微微眯起,完成月牙狀,眼尾拖長的弧度無辜又真誠。
但青年說的話,卻像一柄彎刃曲刀,刺進甚爾胸膛,將他那顆狂跳不已的心硬生生鉤住、扯出,鮮血淋漓,無法逃亡:
“甚爾,不要再逃了。來我這裡吧。”
*
周末,赤田屋。
因周末帶來的巨大客流量,讓赤田老板笑得合不攏嘴,也讓安室透忙得停不下腿。
在這種時候,那個漫不經心、偷偷摸魚的同事,就看起來格外可惡了!
雖說神上星流平時就很可惡,但此時此刻的他,落在安室透眼中,顯得格外的嘴臉醜陋!
都什麼時候了!
還在摸魚!
他對得起給他付工資的赤田老板,對得起慕名而來的顧客們,尤其是對得起工作量被動增加的自己嗎?!
安室透捏著托盤的手青筋暴起,微笑的麵具臉後黑氣彌散。
不知是不是安室透的殺意太明顯,神上星流一個激靈突然抬起了頭,原本失焦的紫色瞳孔重新亮了起來,瞬間就從萎靡不振無縫切換至目光炯然!
安室透:“……”
這小子多少是有點子不對勁在身上的。
令安室透痛心疾首的是,偌大一個赤田屋,除了身為當家人的赤田老板,還有他的女兒兒子,這三個人一個都沒看出神上星流的不對勁!
這也就罷了。
但來來往往那麼多顧客,至今為止,怎麼也沒人看出神上星流的不對?!
這到底是自己太慧光如炬了,還是其他人間接性眼瞎?
畢竟在安室透看來,神上星流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不正常”。
就比如現在,明明是最忙的時候,神上星流倒好,送完餐不趕緊離開,還留在那邊,跟那一桌的客人說起了神鬼之事!
“你們知道星雲之上的無名存在,被稱為星空之主的神明嗎?”
安室透抱著托盤走過去的時候,正好聽到這麼一句。
那一桌的客人自是紛紛表示沒聽過。
金發青年毫不氣餒,反而更來勁了:“之前不知道沒關係!現在就由我來告訴你們!我們星空之主有多麼偉大誒呦——!”
“哐!”
安室透收回打人的鐵托盤,麵不改色:“神上君,你這麼做不太好吧?我要告訴老板,你在騷擾客人。”
神上星流還沒說什麼,那桌客人就趕緊搖手道:
“沒有沒有!神上君絕對沒有在騷擾我們!”
“事實上,是我們主動跟神上君提起這個話題的。”
“是啊。我們之前在說附近有家占卜店很靈,神上君就跟我們說,還有更靈的存在。”
“對對對,就是那個什麼……星星公主?”
“是星空之主啦。”神上星流抱著腦袋嘟噥。
那名顧客忙雙手合十,朝他賠禮道歉:“對不起,神上君。請再多跟我們說一些,關於星空之主的事吧!”
安室透看不下去了,一把揪住神上星流的後衣領,就把人往外拖:“抱歉了,小姐們。他還要跟我一起去服務其他客人,大概今天是沒時間跟你們繼續說故事了。”
“不是故事!是真的!我們的星空之主是真的存在的!他向我展示過他的偉力!他給我賜下過祝福!”
你還越來勁了是吧!
安室透額冒青筋,用儘畢生克製力,才沒有揮出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