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燕看也不看肖丹秋一眼, 直接冷硬拒絕，“我不擦。”
肖丹秋愣了愣。
她沒想到宋青燕會拒絕得這麼直接，甚至連一句委婉的話都不願意說。
在之前, 她也使喚過彆人，好比曹玉琴、黃翠娥、楊麗芳、鐘淑蘭、牛荷珠等所有服務員。
可以說，隻要是跟她搭班過的, 她都使喚過，不過最終都沒有使喚成功, 隻有鐘淑蘭肯聽她的。
不過，除了黃翠娥是罵罵咧咧的拒絕，曹玉琴她們的拒絕, 全都是比較委婉的, 沒有像宋青燕現在這樣，這麼直白又直接的拒絕。
肖丹秋的臉麵不由有些掛不住，她壓著心頭的火，問了句宋青燕：“為什麼？”
宋青燕反問了句，“肖姐，這月發工資的時候，你的工資能全部給我嗎？”
肖丹秋不高興地拉著臉, “我的工資，我憑要什麼給你？”
宋青燕攤攤手，“所以, 你的活, 我憑什麼要給你乾？”
肖丹秋語凝。
過了好一會兒，肖丹秋才盯著宋青燕，陰陽怪氣地譏諷說道：“宋青燕，沒想到你還挺牙尖嘴利, 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宋青燕：“肖姐，我也是沒想到呀，剛開始見麵的時候，我覺得肖姐你是個熱情的人，接觸下來才知道你隻是喜歡熱情的讓彆人幫你乾活。”學著肖丹秋的模樣，也緊緊盯著她，“肖姐，我可真是看錯你了！”
肖丹秋的臉色更不好了。
胸口快速起伏著，顯然是被宋青燕氣得不輕。
宋青燕懶得再搭理她，埋頭乾自己的活。
乾完，她就悠閒地在旁邊歇著。
楊麗芳過來上班，看肖丹秋的麵色有些不對勁，她壓低了聲音問宋青燕：“她怎麼了？”
宋青燕把事情始末跟楊麗芳說了。
楊麗芳笑了，並衝宋青燕豎起大拇指，“青燕，你可真是好樣的，我得向你學習學習。我剛來國營飯店的時候，肖丹秋也指使過我，讓我給她乾活，那個時候我的臉皮比較薄，壓根就不敢像你這樣直接拒絕，隻說我自己的賬本都還沒有理清，不能夠幫她乾活，如果當時我能夠像你這樣直接拒絕，她也不會纏了我好幾天。”
宋青燕：“之前你不是提醒過我，讓我千萬不能夠幫肖丹秋乾活嗎？我心裡都記著呢，所以就直接給拒絕了。”
楊麗芳再次豎起大拇指，“你是個聽勸的，聽勸的人，生活都會比較如意。”
宋青燕：“借你吉言。”
國營飯店開始營業後，不少顧客過來買早飯。
有直接打包帶走的，也有留在飯店裡吃的。
國營飯店的早飯不像中飯、晚飯一樣，需要顧客點菜了，後廚才現做，早飯一般都是後廚人員先早早過來做好，好比包子、饅頭、白粥、豆漿這些，如果提早賣完了，後廚就不會再做，即使還有不少顧客都沒買到，也不會做。
實在想買，明天早點來吧。
反正就是這麼的拽。
不過，炒飯、炒麵、餛飩這些就不會像包子、饅頭那樣限量供應，並且也得像點菜一樣，先點了，後廚才給現做。
當然了，價格上，肯定也是比包子、饅頭這些貴不少，這對於顧客來說就有些不太經濟實惠，除了家庭條件比較優渥的，或者特彆想打打牙祭，給肚子添加幾分油水的，一般都不會去買炒飯、炒麵這些價高的。
這樣一來，顧客們在櫃台付了包子、饅頭這些已經做好的早飯錢之後，他們就可以直接去取餐窗口取他們的早飯。
早班的大廳服務員呢，也不用忙著站在取餐窗口叫號。
她們都是忙著翻台，端走顧客們用過的碗筷，清理顧客們用過的桌子。
宋青燕負責的四張桌子，翻台率特彆高。
一個顧客剛吃完，剛買好早飯的顧客就立馬坐了下來，深怕坐晚了，位置就被人給搶走了。
抬頭看了看肖丹秋負責的4張桌子。
顧客坐得稀稀拉拉，完全不像宋青燕這邊，人多得都互相擠挨在一起。
宋青燕觀察了下，很快明白這裡麵的原因。
在有顧客端著早飯朝肖丹秋負責的桌子走過去時候，肖丹秋直接拿著抹布趕人，“你眼睛瞎了嗎？沒看見我在擦桌子？去去去，去那邊坐去，彆妨礙我乾活！”抹布一甩一甩的，彆說快甩到顧客的身上，甚至都快甩到顧客手上端著的白粥裡。
關鍵的是，這抹布都沒擰乾。
一甩，立馬有水給甩出來。
顧客哪裡還敢坐肖丹秋負責的那4張桌子，當然都往宋青燕這邊擠。
肖丹秋得意洋洋。
發覺宋青燕在朝她那邊看，肖丹秋微揚著下巴，幸災樂禍地說道：“宋青燕，顧客們好像都特彆喜歡你，全都往你那邊擠。”
宋青燕：“肖姐，按照你這麼說的話，你是非常討人厭，所以大家才不坐你那邊的桌子？”
肖丹秋：“你！”
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肖丹秋這才咬著牙說道：“你就等著吧，等早飯高峰期過來的時候，直接忙死你！”
忙死是不可能忙死的。
肖丹秋可以用些小手段把顧客都趕到她這邊來，她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對付回去。
當然，她是不可能像肖丹秋這樣下作的，拿著滴水的抹布去趕人，她專門挑人高馬大，脾氣也不太好的，主動勸說道：“不好意思，我這邊已經坐滿了，你得到前麵那4桌去坐。不過，負責那4桌的服務員脾氣不太好，如果你怕她，不敢去坐的話，我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這在鋼鐵廠上班的男人就瞪著眼睛打斷宋青燕的話，“我一個大男人還怕一個老娘們？”
端著手中的白粥，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肖丹秋那邊走過去。
同時，他還招呼上自己的同事。
這在鋼鐵廠上班的工人，沒點力氣都乾不了活。
所以，每個在鋼鐵廠上班的工人，他們的身材都特彆高大，肌肉也特彆結實。
一群鋼鐵廠工人從身前經過的時候，氣勢也是非常磅礴，一般人都不敢去招惹，即使仗著自己大伯是商業局科長，平時誰都看不起的肖丹秋也一樣，她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多做一個小動作，乖乖地讓這群鋼鐵廠工人坐下來。
他們一平安坐下來，坐在宋青燕這邊，擠得身上的汗都出來的顧客，也借著這群鋼鐵廠工人們的氣勢坐到肖丹秋那邊去。
這樣一來，宋青燕這邊的翻台率就沒有剛才這麼高了。
肖丹秋氣得嘴巴都歪了。
可她又沒有膽子去趕，隻得硬生生忍下來，忍得太陽穴都一跳一跳的。
楊麗芳看到之後，她都快笑死了，隔空衝著宋青燕連連豎起大拇指。
早飯高峰期過來的時候，宋青燕也用同樣的辦法。
於是，肖丹秋再次被氣到了，心裡同時也憋悶得很，因為她根本不敢去趕那些長得特彆凶，也特彆人高馬大的顧客，連稍微大聲點也都不再敢，隻能夠忙碌地翻台，端走一波又一波顧客們用過的碗筷，清理一桌又一桌顧客們用過的桌子。
肖丹秋忙得沒時間作妖了。
宋青燕也變輕鬆不少。
在國營飯店裡的饅頭、包子等早飯快要賣完，顧客們也越來越少的時候，宋愛燕牽著杜小傑的小手走進國營飯店。
一看到宋青燕，宋愛燕拉著杜小傑轉身就走。
可杜小傑卻掙脫開了宋愛燕，高興地撲進宋青燕懷裡，“二姨！”
其實在宋愛燕牽著杜小傑朝國營飯店走過來的時候，宋青燕就已經看到了他們母子倆，她沒有什麼過多的反應，心裡想著，如果他們進來吃早飯，她隻當他們是陌生的顧客，該乾嘛乾嘛，雖然宋愛燕背地裡找她知青辦同學的事情已經受到了她應有的懲罰，但她不是沒有情緒的木頭人，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就算受到了懲罰，她也不會因此就很快釋懷。
當宋愛燕隻是個普通的陌生人，已經是她最大的寬容。
可大人的言行是可以控製的，小孩卻不行。
望著緊緊抱住她雙腿的杜小傑，宋青燕辦不到把他給狠狠推走。
更何況，杜小傑隻是個3歲小孩，大人之間的恩怨不該牽扯到他，尤其在他抱住她，用稚嫩的聲音喊她二姨的時候。
宋青燕蹲下來，伸手輕輕摸了摸杜小傑的小嫩臉，問他道：“小傑過來是吃早飯的嗎？”
杜小傑摸著自己扁扁的肚子，回道：“嗯，小傑很餓。”
宋青燕再問：“小傑想吃什麼？”
杜小傑：“什麼都可以。”
宋青燕：“那二姨給你要碗白粥，一個肉包子吧。”
杜小傑：“謝謝二姨！”
宋青燕放開杜小傑去櫃台找楊麗芳付錢。
宋愛燕尷尬得不行，她想再拉杜小傑走。
杜小傑就是不走，“媽媽，二姨去給我買肉包子了，我想吃，我想吃，我好久沒吃肉了。”
宋愛燕瞬間心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