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我錯了。”
哭完了,情緒也逐漸平複下來,宋愛燕對著萬玉芳做出了深刻檢討, “之前是我太自私了, 我對不起青燕, 也不配當她的大姐。”
萬玉芳譏諷, “吃到苦頭了, 才知道自己錯了。宋愛燕,你還真是個賤骨頭!”
宋愛燕任由萬玉芳大罵。
這都是她應得的。
萬玉芳:“我跟你爸都對你非常的失望!這輩子也不想再看見你!如果不是青燕還記著你這個大姐, 我才懶得搭理你!”
宋愛燕羞愧地低垂下腦袋,“青燕是個好妹妹,是我對不起她。”
萬玉芳:“你當然對不起她, 這輩子你都是償還不清的!”
宋愛燕:“我知道。”
萬玉芳繼續大罵宋愛燕。
直罵得宋愛燕羞愧難當, 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萬玉芳這才沉著臉, 慢慢停止了說教。
她問宋愛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提起這事, 宋愛燕忍不住又開始哭,“媽,我當年眼瞎嫁錯人了, 杜建國根本就不是個男人!自從我被我爸趕出家門以後,他就時不時地對我擺臉色, 也不再像從前那樣護著我, 即使是小傑被他的家裡人欺負了, 他也可以隻眼睜睜看著, 完全不去管!見我是不可能再搬回娘家裡以後,他就像不用再偽裝了一樣,對我更不好了, 還一直催著我,讓我向我爸要回300塊錢,我不肯,他就打我,踹我。”
說著,撩起衣角,讓萬玉芳看自己肚子上的一塊塊淤青。
“這都是杜建國踹的。”
“上次他打了我一巴掌以後,有太多人看見我臉上的手指印,他不想被人說他打老婆,他就趁著晚上我睡著的時候,一腳把我踹到床下去。我們夫妻是睡在上鋪的,摔在地上,怎麼可能會沒事?如果不是我反應及時,在摔下去之前,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我非得摔得頭破血流不可,也因為淤青大部分都是在身上,我也不可能撩起自己的衣服到處讓彆人看,也就沒人說他脾氣不好打老婆了,就算不小心被人給看見了,他也可以狡辯,說我睡相不好,自己不小心從床上掉下去的。”
萬玉芳輕摸著宋愛燕身上的一塊塊淤青,憤怒大罵,“這個畜生!”
宋愛燕抹抹眼淚,“他就是個畜生,打我也就算了,他一不順心,還會拿小傑出氣,好像小傑不是他親生的一樣。”
萬玉芳:“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不等宋愛燕回答,萬玉芳先把醜話放在前頭,“宋愛燕,你是知道你爸的脾氣,他是不可能會再讓你回去的。至於我,如果不是青燕一再讓我過來看看你,我也不會過來找你。”
宋愛燕紅著臉,“媽,我沒那麼想,就算你們肯讓我回去,我也沒有這個臉麵回去。”
萬玉芳靜靜等著宋愛燕後麵的話。
宋愛燕低垂著腦袋,說道:“我已經向廠裡申請了員工宿舍,等員工宿舍一下來,我就帶著小傑從婆家裡搬出去。”
萬玉芳:“嗯,住在員工宿舍裡也好,至少可以不用再跟你婆家的那些人接觸,杜建國也打不到你了。”
宋愛燕:“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不知道員工宿舍什麼時候會批下來,可好歹有了指望。”
萬玉芳從懷裡掏了10塊錢出來,“這是青燕讓我給你的。不過,你可彆以為從此可以賴著青燕,讓青燕養你們母子,她現在是對你心軟,還記著你這個大姐,但如果你也徹底把她給惹火了,讓她不再憐惜你。宋愛燕,在這個世界上可沒有誰會再像青燕那樣伸手幫你了!”
宋愛燕連連搖頭,“媽,我肯定不會的。”
萬玉芳這才把掏出來的10塊錢放在宋愛燕手裡,“這就好,以後手頭寬裕了,也要記得把錢還給她。”
宋愛燕:“我肯定會還的。”
晚上等宋保旺下班回家的時候,萬玉芳說了宋愛燕那邊的情況,“雖然受了不少的罪,不過整個人倒是改變不少,沒有像從前那樣驕縱了,也知道自己錯了,對不起青燕,看樣子也已經明白,現在唯有青燕能夠拉她一把。”
宋保旺點點頭,說道:“那說明我們的目的達到了。不過,就算宋愛燕已經認知到了青燕對她的重要性,每次你過去的時候,也還得讓宋愛燕深刻明白,每個人的忍耐度都是有限的,青燕不可能會一直包容她,無底線的伸手幫助她。”
萬玉芳:“我知道,今天在給她錢的時候,我就是這樣說的,也跟她說了,青燕給她的錢是要還的。”
宋保旺:“這就對了,如果不提醒她的話,等她的日子又重新好過了,她還會像以前那樣,完全都不知道感恩。”
萬玉芳:“現在她滿腦子都在想著從婆家裡搬出去,隻是她廠裡的員工宿舍不會這麼快批下來給她。”
宋保旺:“明天我會給她走走關係,等員工宿舍下來的時候,你也得要讓宋愛燕明白,這全都是青燕的功勞,沒有青燕,她還得跟她的婆家一起蝸居在30平方的小小房間裡,受儘她婆家所有人的欺負。”
萬玉芳:“嗯,我知道,我會讓愛燕記著青燕對她的好,感念青燕對她的恩。”又問宋保旺:“杜建國呢,你打算怎麼處理?我也沒有想到,平時看著挺老實本分的,打起自己老婆來會這麼的狠,還這麼的下作,簡直比小人還要小人。”
宋保旺冷笑,“宋愛燕雖然是我宋保旺趕出家門的女兒,但再怎麼樣,身上也流著我宋保旺的血,還輪不著杜建國這個外人來作踐!等處理好宋愛燕的事情,我會再好好料理杜建國的。”
萬玉芳又開始擔心,“可杜建國到底是宋愛燕的男人,如果料理得太狠,宋愛燕會心疼的吧。”
宋保旺:“如果宋愛燕會心疼的話,她也不會想著從婆家搬出來,帶著杜小傑去住廠裡的宿舍了。”
萬玉芳點點頭,“這也是,之前我還在火柴廠上班的時候,坐在我旁邊的同事就是每天受婆家的欺負,她男人也是天天打她、罵她,但她從來沒有想過帶著孩子從婆家搬出來,即使她婆家欺負得很了,她實在受不了,也隻是到娘家躲個半天,一到晚上她又自己主動回婆家去。”說著,萬玉芳好似想到了什麼般,一臉震驚地對宋保旺說道:“宋愛燕不會是想跟杜建國離婚吧。”
如果不是不想跟自己男人過日子了,一般不會產生帶孩子去住單位宿舍的想法。
不過,說句私心的話,萬玉芳還是希望宋愛燕能夠離婚的。
再怎麼樣,宋愛燕都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哪裡真的能夠忍心看著宋愛燕被杜建國打?
而且,在她看來,女人可以無條件聽男人的話。
可前提是這個男人會給予女人所有的保障,包括安全保障、物質保障等等。
男人打女人就是沒有了安全保障。
換成是她的話,肯定得要踹。
宋保旺回道:“如果宋愛燕真的存了這個心思,最後也果斷地跟杜建國離婚了,我倒是會高看她一眼。”
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宋青燕發現宋保旺、萬玉芳好像挺忙的樣子,似乎在背著她做什麼事情。
不過,既然宋保旺、萬玉芳都沒有主動說起,宋青燕就沒有去過問。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隱私。
隻要他們的隱私不會妨礙她跟顧誌勇在城裡紮根,她都不會插手去管。
……
最近這段時間,宋青燕重新上回了中班。
牛荷珠家裡有事,請了長假。
宋青燕得要頂她的班上中班,搭班的服務員呢,自然是鐘淑蘭。
騎著自行車來到國營飯店,宋青燕發現鐘淑蘭比她早到,此時正背對著她忙碌地擦著桌子。
可鐘淑蘭擦得並不是她自己負責的區域桌子,而是宋青燕的。
宋青燕趕緊上前去阻攔,“鐘姐,你去擦自己那邊的桌子吧,我自己這邊的,我自己會擦。”
鐘淑蘭擺擺手,“不用,不用,很快就擦好了,你就在旁邊歇著吧。”
宋青燕哪裡敢歇著,這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見了,還以為她在欺負鐘淑蘭呢。
看自己這邊的桌子已經被鐘淑蘭給擦得差不多了,宋青燕就拿著抹布直接去鐘淑蘭那邊負責的區域桌子。
鐘淑蘭回頭一看,也趕忙回自己的負責區域,“青燕,不用,不用你擦。”
宋青燕也像剛才鐘淑蘭一樣,不管鐘淑蘭怎麼阻攔,她都不走,“鐘姐,你都幫我擦完了桌子,我當然也要幫你擦。”
有老顧客進來國營飯店吃飯的時候,看到宋青燕在鐘淑蘭負責的區域擦桌子,老顧客還一臉驚訝地對鐘淑蘭說道:“淑蘭,有段時間沒過來,你可真是大變樣了,之前老是看到你幫其他搭班的服務員擦桌子,沒有想到今天也有服務員幫你擦桌子了。”
未完,還對宋青燕說道:“小同誌,你很不錯!淑蘭的性子比較軟,你跟她搭班不會吃虧的。”
宋青燕聽著,心裡不由慶幸,幸好剛才她反應快,過來給鐘淑蘭擦桌子。
不然顧客看見了,肯定會以為她在欺負鐘淑蘭。
宋青燕不動聲色地瞥了眼鐘淑蘭。
難道她給自己擦桌子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利用自己在顧客麵前塑造柔弱可欺的形象?
宋青燕想了想,笑著回應老顧客,“鐘姐的性子的確比較軟,如果我不勤快點,我都要擔心彆人會以為我會欺負鐘姐。”
老顧客:“彆人可能會欺負淑蘭,尤其是那個肖丹秋,但你肯定不會,你都肯幫淑蘭擦桌子了,又怎麼會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