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是否要更改鯡魚罐頭的存儲地思考到他要如何在一隻食人鬼的眼皮子底下偽裝成女人,並且活下來。
“以我的見解,要做到你想的那樣,非常不容易。”突兀的聲音從泡澡桶裡飄出來。
房間裡監督他泡澡的水原惠美卻像聾了一樣沒有聽見多出來的聲音,眼睛也停留在與我妻明石所處位置相反的地方,表情卻很認真,似乎她真的在盯著“我妻由乃”洗刷。
我妻明石小聲在水裡冒泡:“……你有幫我做好偽裝嗎?”
“當然,”一團乳白色團塊浮出水麵一點,“事實上,因為我的作用,那個未成熟人類女性現在隻能看到她自己希望看到的東西,她的神經部分受損,將來也無法恢複,但不會對身體健康造成多餘的妨礙,另外我雖然表現得跟你很接近,但我實際存在的位置距離那個未成熟人類女性比你要近,你不必擔心誤入我的進食範圍。”
“你還真貼心,”我妻明石從水裡冒出腦袋,“那接下來你能幫我做到什麼地步?你特意出聲總不是為了給我一個‘前途無亮’的提醒吧?”
乳白色團塊浮在水麵上:“唔,顯然,根據我們的交易,想要使我的利益最大化的前提是你得活著……好像我被騙了……”
“說話算話哦,Mr.禮儀。”我妻明石不走心地提醒它。
我妻明石其實沒摸清楚這隻生物在想什麼,但這不妨礙他試一試,既然對方表現得很在乎“禮儀”“規矩”,那他就順著它來,給它要的。
在那個奇詭的空間,乳白色團塊毫無疑問有足夠的殺傷力抹消掉我妻明石這個人,因此——他沒有被欺騙的價值,對方表現出來的特點也就——值得一試。
“好吧,我會為你提供幫助,前提是你要帶好那塊鐘表,”乳白色團塊沒有堅持思考自己有沒有被騙,爽快地坦白道,“從有意識到現在,我進食的養分並不多,所以我能提供的幫助也有限,麵對那個生命體,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我能蒙蔽對方16分鐘的感知,多了它的智能會察覺到異常,但如果你願意讓我吃掉你麵前這個未成熟人類女性,我或許能做到更多。”
未成熟人類女性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正在提醒不存在她那個方向的“我妻由乃”塗抹香皂進行清潔。
“不行哦,”我妻明石從浴桶裡爬出來,確認身上沒有鯡魚罐頭味兒,“偽裝一個女性對你就是極限了,兩個明顯超出我們能力範圍了,得不償失,彆自尋煩惱了。”
“因為同類相惜?”乳白色團塊完全浮出水麵,詢問道。
我妻明石沒有看虛假的幻影,低頭給自己換上衣服:“你高估我了,我還沒那麼善良,純粹是我懂得量力而行的生存智慧在起效。”
乳白色團塊:“……你堅持的話,我沒有異議。”
哇,這個家夥真的好TM有人性,連陰陽怪氣都會了。——by 越想越歪的調查員
除掉身上的鯡魚罐頭味,我妻明石享受了被人在臉上化妝的貴賓待遇。
[kp:妝化得不錯。]
[我妻明石:你管我臉上的兩個紅圓圈叫化妝?]
[kp:因為臉上的妝容,你的app+10,現在app為60。]
[我妻明石:妝化得深得我心。]
[kp:……。]
*
夜幕時分,被打扮增色完的我妻明石來到了一直對外關閉的教祖居所。
我妻明石站在門口,突然明白了祭品的心理狀態。
忐忑又不安,認命又窒息,但他或許有一點不同,即使到了現在,知道裡麵有一隻五個調查員聯手都不一定打得贏的食人鬼在等待他,而他唯一可以依賴的就隻有一隻立場不明的非我族類,它隨時可以反水……
Jesus,他興奮得都要腎上腺素中毒了!
“嗯,一直待在門口不覺得冷嗎?”清晰的男聲透過門縫從室內傳來,語氣跟水原惠美說的一樣,非常溫和,“不用緊張也可以的哦,進來吧。”
恭敬不如從命,我妻明石推開門走進去。
溫暖與色彩瞬間將他死死裹住。
華麗繽紛的綢緞自房梁垂落,將整個房間渲染得無比飽滿且具有立體感,綢緞幾乎都是明亮輕快的色彩,即使堆疊重複也不顯得厚重,而在房間中心位置,杵著一個高大的木質結構,類似放大版神龕,在木質結構的上方懸掛著許多寫有“極樂(繁體字)”的絲綢緞帶。
年輕的教祖坐在神龕裡一團柔軟的織物中央,手裡拎著一把與時節格格不入的金色扇子,白橡色頭發僅僅及肩,長度與教祖上身的紅色衣服上的黑色斑點齊平,頭上戴著一頂象征身份的帽子,正端著一雙沒有任何情感的彩色眸子,眉眼彎彎地看著走進來的我妻明石。
[kp:暗投 ??]
[kp:暗投 ??]
“你好呀,新來的信徒小姐,”教祖語氣稱得上是歡快地對著我妻明石開口道,“有什麼煩惱 要向我訴說嗎?”
“哦,是不是應該先介紹一下我自己?哎呀,自我介紹真是令人害羞呢,”教祖嘴角掛著微笑,“我是童磨哦,跟其他人一樣稱呼我教祖大人也可以,但那樣總覺得很生分,跟我親近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嘛,我妻小姐?或者你希望我叫你小由乃?”
[我妻明石:出現了!比五條悟、太宰治還沒有距離感的家夥出現了!!!]
[kp:倒也不用拿他們……不,你說得對。]
“請叫我由乃,”我妻明石思考不到半秒就做出了選擇,與其“我妻”名聲受損,不如讓“由乃”一鍋抗到底,他直接道,“我現在確實有個煩惱。”
“哦,”童磨非常捧場地提高了一截音量,“不要害羞,儘管對我說吧。”
我妻明石:……我也沒害羞啊。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撇開對食人鬼的健康揣測,我妻明石言簡意賅地表明自己的煩惱:“我缺錢。”
童磨:“……嗯?”
我妻明石看向目露迷茫的教祖,一字一頓道:“很、大、一、筆。”
童磨:“?”
新的信徒,新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