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霆飛在暴怒狀態下,意識反而清明了一些,意能在短時間內大幅增強,腿部的護甲散發出刺眼的光亮,隱約帶著電流,一掠過就是一場旋風。
沙隆斯不想起衝突,忙後退幾步:“你等等,這都是誤會!”
沙魯克怕波及重傷的巴薩帝,忙將他拖到後麵去,庫倫克試圖講道理:“飛影,這都是場誤會,剛才是我們救了她!”
徐霆飛將安娜抱起來放在安全的角落,隨後轉身,冷笑:“救她?你指打暈她的救嗎?”
庫倫克能講理,但隻能講一句,聞言瞬間暴怒:“你這是什麼態度?我看你是欠教訓了!”
徐霆飛嗤笑:“狗改不了吃屎。”
他甩了甩隱隱作痛的頭,插卡召喚出疾影刀,側身橫在胸前:“你以為我怕你嗎!”
沙隆斯在他出現之後就意識到了剛才那是個陷阱,但已經說不清了,隻能儘力先攔著雙方打起來:“庫倫克,冷靜!”
庫倫克聞言頓了一下,徐霆飛抓住機會一個橫劈,隨後側身一踢,將庫倫克踢了出去。
這還了得。庫倫克當即暴怒,沙隆斯和沙魯克兩個人合力才把他拉住,徐霆飛緩慢停住,冷聲道:“少裝模作樣的,要打就打。”
他們的動靜終於驚動隔壁的庫忿斯,他反手關上門,身邊跟著巴庫魯,臉色難看的厲害。
徐霆飛抬頭一看,手中疾影刀越攥越緊。在場六個幽冥魔,把他拆了也敵不過。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荒涼還是憤怒,良久才冷淡道:“要殺要剮,隨便你們。但是安娜這麼信任你們,至少,也要留她一命吧?”
說話間,大腦又開始隱隱作痛。這疼痛似乎來自於神經深處,一旦挑起就沒有任何緩和的可能。徐霆飛小腿無意識軟了下,雖然立刻站直,但他也清楚了自己的無以為繼。
庫忿斯毫不客氣道:“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我們自己都住安娜家,能把她怎麼樣?”
他說著倒是疑惑起來了:“我聽巴庫魯說,庫列斯克來抓安娜了,人呢?”
徐霆飛一怔,這下他再遲鈍也意識到不對了:“……庫列斯克?”
*
安迷修大清早接到沙芬塔的消息,滿心憂慮。他對於在意的人,隻會將對方的一些行為往好的方麵想,對於沙芬塔的話,一點懷疑都沒有。
他想可能是因為當時沙芬塔雖然沒有回應,卻在將軍麵前表現出了遲疑,這才被當成了典型威懾軍團其他的人。
沙賓對這個論斷倒是不太認同:“灰冥的幾個小子,一個比一個精,說的話隻能聽一半信一半。何況巴納雷斯竟也和他胡鬨?”
巴納雷斯性情剛直暴躁,忠心耿耿,不像紫冥,倒像赤冥。他會叛變,怎麼聽都有點不可思議。
安迷修垂眸想了很久,道:“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將軍這些年越來越殘忍,我擔心他們白白送命。如果有這個機會,我當然希望救下他們。”
喬奢費實力強橫,大概此生都沒感覺過什麼是恐懼。他漫不經心地往外瞥了一眼,車窗外景色飛速向後移動:“去看看吧……就算是將軍,想要圍殺我們三個,也沒那麼容易。”
沙賓笑了一下,窗外光影變幻間,臉色晦暗不明。
怕就怕……將軍的目的不是截殺他們。
安迷修清早接到求助,趕到沙芬塔所說的地點後已經臨近正午,有學生和上班族陸陸續續回家,路上堵得厲害。
好在沙芬塔自己說將軍似乎在忙彆的事顧不上彆的,他們貿然使用阿瑞斯術法闖進去反而打草驚蛇,三人倒也不急。
不過,那語焉不詳的求助還是讓幾人心上都蒙上了一層陰翳。
喬奢費喃喃道:“不知道將軍在做什麼。”
他們哪怕下定了決心反抗,本心也是希望路法能迷途知返的。所有戰士都由衷認為將軍隻是被那惡毒的三極罪蒙蔽了雙眼,若能驅散他眼前肮臟的迷霧,也許他又會是曾經那個正氣凜然的大將軍。
安迷修大概也是這樣想的,他沉默了一會,低聲道:“將軍大概,還在查意圖謀反的戰士。”
這一次之後,他們兄弟之間可能就徹底對立起來了。
沙賓看得更開一點,慢吞吞道:“等接到沙芬塔和巴納雷斯,也得小心他們。雖說用人不疑,但畢竟是延遲了太久的心意,未必有那麼堅定。”
安迷修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他們在郊外下車,四下荒涼,安迷修低低傳音:“沙芬塔,到了嗎?”
那邊一時沒有回應,他抬頭,正要說些什麼,就聽見一聲轟鳴。
兩個幽冥魔狼狽地滾過來,渾身是傷,武器已經召喚不出來了,意能微弱得堪稱稀薄,安迷修差點沒感應到。
想必如果這時鎧甲召喚人來了,隻需最基礎的一拳一掌,就能將他們打回基因碼。
安迷修心頭一緊,毫不猶豫調動體內意能,幽藍火光之下,末日烈齒斧挾著勁風橫出,毫不留情地砍向追擊而來的庫拉,直直重擊她的胸膛。
這一下換做平時幾乎是衝著要命去的,安迷修臨頭收力,隻用了五成力,即使這樣也將庫拉劈落在地,劇烈喘息間,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安迷修擋在兩個幽冥魔身前,十足的守護者姿態。他心情複雜地盯著庫拉看,對於這個軍團中唯一的女性,他曾經也是當做妹妹一般照顧過的,對於她忍辱負重千年也要守護路法的基因,也同樣心存感激。甚至他對於柚子的愧疚,也很難說沒有替她和路法彌補的意思。
他知道庫拉野心勃勃,覬覦他的位置甚至整個軍團,這都不重要。人各有誌,他理解也尊重她的理想,可惜如今立場不同,曾經再親如兄妹,也不得不拔刀相向。
喬奢費同樣召喚出武器,擋在巴納雷斯身前,與安迷修並肩。他揚聲道:“庫拉,安迷修於你,已經是手下留情。你走吧,我們都在這,今天你傷不得他們。”
他們負責守護,沙賓則在後方照顧傷患。他慢吞吞支起盾牌,聲音狀似好奇:“你們竟然被庫拉打到如此地步?”
庫拉冷笑,掙紮著站起來,聲音虛弱卻仍舊暴躁:“怎麼,沙賓,你這個叛徒也有臉瞧不起我?”
安迷修側目看了周圍一圈,也同樣心生疑慮。但他沒有說出來,隻是道:“爭強比弱毫無意義,我們手中的刀本就不該對準自己的兄弟。你走吧。”
庫拉歪頭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她站直,身體周圍被赤紅火光縈繞,很快便化為了人類模樣。她頂著柚子無辜清秀的臉,眨眨眼,輕聲細語道:“你是不願意對準我,還是不願意……對準這張臉?”
安迷修手中武器一顫,立刻意識到了這並不是灰冥的擬態,而是庫拉複製了柚子的基因。他頭疼又憤怒:“庫拉!你又何必如此。原本,就是你、我與將軍對不起柚子,你折磨了她與她的家人上千年,現在她也命不久矣,你竟還不願放過她嗎?”
他話音未落,四麵八方竟然鑽出了六七個幽冥魔,軍團幾乎全員出動,就為沙芬塔他們?
安迷修幾乎被氣笑了:“人各有誌,曾經都是兄弟,卻做到這個地步。”
庫拉冷笑一聲,靠近幾步,特地揚起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兄弟?你敢說,你是對我下不了手,還是對我這具身體的皮囊,下不了手?”
安迷修:“……”
他深吸一口氣,退讓兩步:“你不是這個樣子,不要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