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衡量 ……(2 / 2)

他透過人群看見崔遙抓著陳芨的領子。旁邊人都在勸,唯有陳芨的聲音刺耳:“有種就動手,不敢就縮回去當你的烏龜。”

崔遙麵皮劇烈顫動,舉起拳頭直衝陳芨麵門:“你特麼——”

旁人害怕的閉上眼,下一刻慘叫聲起,卻不是陳芨,而是崔遙。

眾人疑惑,剛才還怒氣衝衝的崔遙捂著胳膊哀嚎,旁邊掉落一塊硯台。

陳芨瞳孔猛縮,驚疑不定的瞪著杜長蘭。

“你們不知道先生最惡學生衝突,是真想被趕出學堂?”杜長蘭大義凜然的模樣,將眾人都震住了。

杜長蘭強行拽著崔遙離開,當事人之一走了,其他人也紛紛散去。走到一半有人反應過來:“不對啊,當初杜長蘭在學堂揍付令沂,他怎麼有臉說這種話。”

這個疑惑得不到當事人解答。

杜長蘭一口氣把人拽回崔家小院,他將廚娘支使出門,院裡隻剩他們。

崔遙甩開杜長蘭的手,一臉不服:“你到底是哪邊的?你知不……”

“我午時叮囑你的話都忘到腦後了。”杜長蘭氣息深沉,眼裡湧動的冷意將崔遙駭住。

崔遙氣勢弱下去:“我……”

他求助的看向其他人,這事分明是杜長蘭沒理。幫著外人欺負他。

宋越乾咳一聲,“長蘭肯定有他的理由。”

陸元鴻和成忱附和:“是啊是啊。”

崔遙:???

崔遙四下張望,陸文英沉默,但此刻沉默就是默認。

不是,怎麼大家都聽杜長蘭的了,難道他不是小頭頭嗎?

陸元鴻進廚房給眾人倒水,猶豫道:“我覺得陳芨好像在故意找茬。”

“不是好像,他是有意為之。”杜長蘭在石凳落座,飲了一口白水,提點道:“你們注意陳芨的右手沒?”

崔遙茫然。

陸文英想了想,道:“他想栽贓崔遙。”

崔遙:“哈?”什麼跟什麼啊。

崔遙感覺腦子不夠用了,“姓陳的栽贓我什麼?”

陸文英白了崔遙一眼,他果然討厭崔遙的性子,以及愚蠢。

他在杜長蘭對麵坐下,輕聲道:“陳芨的右手估摸留了病根,尋常不覺有甚,但提筆寫字應該是難了。這種打擊一般讀書人都無法接受,自然要找個墊背的。”

崔遙對上眾人目光,少頃,遲疑的指了指自己。

杜長蘭道:“沒錯,隻要崔遙動手,陳芨就可將右手傷殘推到崔遙身上,占領輿論。讀書人重聲譽,咱們與崔遙同吃同住,同樣會被打上印記。而陳芨縱使不能科舉,也可以踩著我們博一個好名聲。而我們成了欺淩霸善的惡棍。”

當下雖不顯,但名聲利用好了,往後某日陳芨也會有意想不到的用處。

話音落地,滿院寂靜。

杜蘊抱緊了他心愛的小黑,大人心好臟,還是他的小黑好。

陸文英看了周圍一圈人,最後目光落在杜長蘭身上,猶豫著是否離開。與這群愚蠢的人綁在一起,未來肉眼可見的暗淡。

崔遙站在院裡呆愣許久,倏地怪叫一聲:“陳芨那王八羔子陰我啊。他怎麼敢的!!”

崔遙腦瓜子嗡嗡,從小到大第一次見識陰謀,眼前陣陣發黑。

宋越扶住他,小聲道:“多虧長蘭阻止你,不然你就入套了。”還把我們給連累了。宋越心裡默默補充。

崔遙發泄一通,垂頭喪氣的蹲角落,小黑不明所以,湊過去舔舔他。

杜長蘭懶得理他,那小子也該晾一晾了。午時的叮囑,黃昏就忘了。

當初付令沂挑釁,杜長蘭其實有其他辦法解決,但他偏偏選擇以乙室眾人升上甲班做賭約的中二法子,有兩個原因。

其一,續原主的人際關係。

其二,獨木難成林,崔遙等人的性子還算與他合緣,若是激一激能夠上進。杜長蘭自然想與友人走的長遠,也好有個照應。

相比較之下,第二個原因占了九成。

可如果“弊大於利”,杜長蘭就要重新審視這段關係了。

他摩挲著杯盞,麵色幾乎稱得上平靜,可周身仿佛覆蓋了一層看不見的寒霜。那一刻,宋越莫名感覺他們離杜長蘭好遠。

他心尖發顫,小心翼翼喚了一聲:“長蘭。”

杜長蘭頷首示意,“怎麼了?”

宋越聲音一滯:“沒,沒怎麼。”

他慌張垂下眼,連他自己都驚訝為何會有恐懼的情緒。

他們幾人中,論家境,杜長蘭隻比陸文英好些。論人脈,更遠不及崔遙。論學問,宋越下意識想起的人是陸文英。

杜長蘭這樣一個“中不溜秋”的人,宋越也不知道為何會聽他的。

剛才那一瞬間,他好像要被杜長蘭給推開了,止不住心慌,這實在有些荒謬。可他緊繃的神經卻不敢放鬆,又偷偷盯緊杜長蘭。

院裡氣氛壓抑,直到一陣敲門聲打破,陸元鴻跑著開了門,誇張比劃:“好大的魚,今晚有口福了。”

他笑問:“長蘭,這魚你想怎麼吃?”

杜長蘭微微一笑:“我都可,你們隨意。”

陸元鴻訕笑一聲,院裡又恢複靜默,飯後眾人照常溫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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