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直院嘴上應著,趁緣起轉身,偷偷抹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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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直院再惴惴不安,畢竟也隻是怕得罪權勢,手上還是有真功夫的。
小滿按著方子,用煆赭石煮了一碗水,隔一會兒喂一口,隔一會兒喂一口,等這碗水喝下大半,已經是深夜了。
連著熬了幾宿,小滿眼圈都黑了,見翟媽媽也身子不支,說什麼也不用她來換,一直自己強撐著。
又喂了一口,小滿困得實在睜不開眼,便捧著碗,倚在床邊睡著了。
夜裡蕭卿塵實在睡不著,轉來轉去,不自覺又轉回到正房,索性進門去看看。
眼看小滿手中的碗要傾斜摔落,蕭卿塵急忙上前,輕輕將碗取下。
細看允棠,麵色已經紅潤了許多,眉頭也不再那樣皺了,似乎睡得安穩,他端著碗,正猶豫著要不要叫醒她服藥,卻盯著她那張臉出了神。
她的雙眼本是透著機敏和靈氣的,可如今閉著眼,單看這輪廓和嘴唇,倒平添了幾分嬌媚。
她朱唇微啟,許是喝足了水的緣故,燭火下竟顯得嬌豔欲滴。
蕭卿塵癡癡地望著,這張他一見,就欲罷不能的臉。
她忽然輕嚶了一聲,一個翻身轉向他,蕭卿塵一驚,腳下一退,不小心踢到床邊的矮凳。
隻這一下,她便被驚醒了。
四目相對下,兩人又都急忙將視線移開。
“咳,我,我是來喂藥的,見你沒醒...”蕭卿塵舉著碗,語無倫次解釋道。
允棠支起身體,瞥見床榻邊的小滿,本想伸手去叫,可猶豫片刻,又將手放下。
蕭卿塵見狀,上前兩步來到床邊,“讓她睡一會兒吧,我來喂你。”
允棠見他走近了,不禁垂眸道:“夜深了,小公爺也該去休息了,我自己可以的。”
蕭卿塵這才發現,她的狀態比起白天,已是好了不少,關切問道:“頭可還疼麼?還惡心麼?”
允棠如實答道:“還有一點,不過已經很輕了,可以忍受。”
“這章直院醫術果然高明!”蕭卿塵喜上眉梢,端起碗舀了一勺湯藥送到她嘴邊,“來。”
允棠隻覺得這舉動過於曖昧,伸手去接湯匙,誰知他卻沒有鬆手的意思。
兩人的手指碰在一起,如觸電般,她急忙將手收回。
低著頭也能感覺到他目光熾熱,允棠急忙湊過去把藥喝掉,隨後急急說道:“藥也喝了,小公爺可以去休息了。”
既然已經下了逐客令,蕭卿塵隻得放下碗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明兒一早我再來看你。”
等他出了門,允棠才長籲一口氣。
她又不傻,怎會看不出蕭卿塵傾心於她?
隻是如今自身都難保,哪裡有心思想這些兒女情長呢?
腦子清楚了,她開始細細打量起這間房來。
她不知蕭卿塵幾乎不在國公府裡住,隻覺得這屋子裡東西實在少得可憐,並不是說家具,而是軟裝,可以說毫無生活氣息。
也不知道是小公爺自己喜歡清冷,還是負責收拾的丫鬟女使們,得了要“空無一物”的令,總之這麼大的房子若是給她住,她定是要用些個小玩意和鮮花把這裡塞滿。
剛想了些輕鬆愉快的事,心緒不由得又低落起來,說起插花,她們幾個人當中,能把花插得最好看的,非白露莫屬。
想到這,允棠剛剛揚起的嘴角慢慢凝固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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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是國公夫人沈連氏的壽宴。
沈連氏本不想過於張揚,奈何沈聿風不同意,說這知非之年的生日,還是操辦一下的好。
免為其難應下,沈連氏又提出一個條件,要求壽宴隻邀請女眷。
一來,不會變成朝臣們說官話、論政事的無聊酒席;二來,也免了有些官員趁這機會,備上重禮,意圖討好的念想。
沈聿風樂得清閒,自然點頭答應,隻等到這天從府中躲出去,等官眷們都散了,再回來為夫人送上精心挑選的禮物,必能哄得她合不攏嘴。
這天一早,送人的馬車便絡繹不絕,各位官眷怎麼會放過這個比美的好機會,一時間衣香鬢影,珠翠環繞,群芳爭豔。
見賓客雲集,四司六局更是拿出看家本領,將餐前擺在園子裡的果子、蜜餞做得美輪美奐,茶酒更是飄向百裡。
“國公夫人,您這院子,是新修繕的吧?”一位夫人嬌聲道。
沈連氏粲然一笑,“陳夫人說笑了,這都是十幾年的老園子了。”
“國公夫人的品味真是不同凡響,這十幾年過去了,如今看來,仍是綺麗淡雅,美不勝收啊。”
沈連氏又怎會不知這甜言蜜語不過是獻媚,索性借口抽身,笑道:“你們先逛,我忙得出了汗,先去換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