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外某茶樓對麵巷子裡,崔奇風和梁奪身著便衣,躲在暗處,眼睛卻直直盯著茶樓入口處。
“將軍,已經等了很久了,他會不會不來了?”梁奪問道。
崔奇風搖頭,“不,他一定會來的,我之前跟茶樓小二打聽過了,每周他都要來個三五次,而且一坐就是大半天。”
“那,”梁奪猶豫半晌,才繼續問道,“這茶樓上麵,真的能看到三姑娘的玉弓軒啊?”
“沒錯,我親自看過了,能看到院子。”提到這,崔奇風恨得咬牙切齒,“這個天殺的無恥之徒,看我不擰斷他的脖子!”
“不對吧。”梁奪撓撓頭,“三姑娘都去世那麼久了,他還天天來,看什麼呀?”
“誰知道他有什麼齷齪想法?”崔奇風忿忿道,“還好現在我寶貝外甥女入了宮,不然被他這麼遠遠看著,我,我非剜了他的眼睛不可!”
“將軍!”
崔奇風探頭看去,果然見到鄭戩跟著一人,怡然自得地進了茶樓,沒多一會兒,便在二樓靠窗位置坐了下來。
“娘的!”崔奇風咒罵了一句,拎著長刀就衝進茶樓。
梁奪見狀,忙快步跟了上去。
茶樓裡大多是文人墨客,閒來無事飲茶論詩,冷不丁闖進一個拎著長刀的莽漢,小二嚇得連盤子都端不穩了。
“掌,掌櫃的!”
崔奇風三步並作兩步就上了樓,見到鄭戩正搖著紙扇,眺望玉弓軒的方向,登時怒火中燒,一個箭步衝過去,揪著他的領子就把人拎了起來。
“唔——”鄭戩一驚,待看清來人,拍了拍崔奇風的手,“崔,崔將軍,你這是...”
“崔將軍!”和鄭戩同桌的知諫院樊琦見狀忙起身,驚詫叫道,“崔將軍快放手,你,你這是為何呀?”
“你閉嘴!”崔奇風回頭一喝,又轉頭瞪著鄭戩問道,“我問你,你可是日日盯著玉弓軒?”
“玉...”鄭戩實在被勒得透不過氣,臉都漲紅了,“鬆,鬆手。”
樊琦急道:“崔將軍,你想問話,總得能讓他開得了口不是?”
這時掌櫃的踏著小碎步跑過來,卻被梁奪一把攔住,近不得身,和小二急得團團轉。
“我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在你們麵前,是跑不掉的!”樊琦見鄭戩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急得直跺腳,“將軍啊,快鬆手,要出人命了!”
崔奇風這才撒了手,鄭戩立刻弓起身子,拚命咳嗽起來。
樊琦忙過去查看,又讓一旁提瓶的小二倒了杯茶給他,一邊撫他的背一邊問道:“將軍如此行徑,到底是為何啊?”
“你問他!”崔奇風一指彎成蝦米的鄭戩。
鄭戩強穩住氣息,忿忿道:“我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將軍,還望將軍明示。”
“明示?”崔奇風聽了,氣不打一處來,“說,你為何日日都要到這個茶樓來,還每次都坐這個位置?”
樊琦滿腹疑團,“我和鄭兄不過是喜歡這裡的茶百戲,喜歡這裡的果子,又何罪之有啊?”
“我再說一次,你閉嘴!讓他自己說!”崔奇風嗬斥道。
鄭戩聽明白了,朝掌櫃和小二擺了擺手,“沒事,隻是個誤會,散了吧。”
“誰跟你是誤會?”崔奇風卻不饒人,劍眉一立,又朝一旁嚷道,“看什麼看?”
二樓本就沒什麼人,還有幾位茶客,是跟著崔奇風跑上來看熱鬨的,剛開始竊竊私語,便被崔奇風瞪得悻悻閉了嘴,默默散了去。
鄭戩拉過椅子坐下,一伸手,麵色平靜道:“崔將軍請坐,想問什麼便問吧,鄭某定知無不言。”
崔奇風盯了他半晌,扯過椅子在他對麵坐下,冷聲道:“我剛才問了好多次了,不如先將前麵的問題一並答了再說。”
鄭戩喉頭滑動,像是還沒想好怎麼說,崔奇風等得不耐煩,用刀柄敲了敲桌沿。
“是,沒錯,我選這裡,是因為能看到三姑娘的院子。”
崔奇風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盞叮當亂響。
“將軍先聽我說完。”鄭戩垂眸,“鄭某這塊遮羞布,怕也是要不得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打開來,是幾張老舊的書信,邊角早已破損不堪,但他小心翼翼翻開來,平攤在桌上,那模樣,像是在對待什麼極易破損的珍寶。
“這是我給三姑娘寫的第一封信,本想在她出征那日交給她。”鄭戩黯然道,“可那日老母親突發惡疾,我沒來得及將書信交到她手裡,更是沒能等到她回來。”
崔奇風半信半疑,仔細辨認著信上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