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軍司副指揮使懷超,參見皇太孫殿下!”
皇太孫坐在正位點了點頭,又無奈地扭臉去看蕭卿塵。
他坐在一旁,低著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垂在膝邊的右手,掌骨上血跡已經凝固發黑。
另一邊,崔南星正伏在崔北辰肩上,用帕子為弟弟擦著臉側的血漬,允棠則沉默,雙手死死攥著那個沾了血的磨喝樂。
來之前,部下的巡捕已經大致說了情況,懷超隻覺得頭大如鬥,左邊是武將之魂崔老將軍的孫子,崔奇風將軍的兒子;右邊是魏國公嫡子,皇太孫洗馬。
兩邊都是開罪不起的身份,幾乎可以算是職業生涯中,最棘手的一次了。
正躊躇之際,門外傳來爽朗笑聲。
“沈兄!”
“奇風啊,嗬嗬,有幾日沒見,你似乎更健碩了些啊!”
懷超聽到魏國公沈聿風的聲音,隻覺得頭皮發麻,不動聲色地朝一旁退了退。
兩人大概是還不知道情況,還有心思寒暄。
沈聿風先一步進入堂中,崔奇風隨後,朝皇太孫行過禮之後,才去看孩子們的臉色。
“這...”沈聿風瞧見崔北辰的臉,驚愕不已,“這,怎麼把人打成這個樣子?”
崔奇風看清兒子的傷,先是一皺眉,隨後擺擺手,“無妨,孩子們切磋而已,不必小題大做!”
“爹爹!”崔南星不服氣,“這哪裡是切磋,明明是...”
崔奇風忙喝止,“住口!”
“卿塵,還不快滾過來,給弟弟賠罪!”沈聿風瞪起眼睛喝道。
蕭卿塵沒動,隻是抬眼看向允棠。
允棠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直直看向前方地麵,她的新衣胸前、領子,都沾了血跡。
“允棠,你也受傷了?”崔奇風湊過去瞧。
她搖頭,囁嚅道:“沒有,這都是表兄的血。”
崔南星胸口劇烈起伏,激動道:“要不是允棠護著,沒準崔北辰就叫人給打死了!你還說什麼切磋!難道爹爹你是怕了魏國公才這樣說?”
沈聿風聞言,朝雙生子作揖,歉意道:“是我教子無方,我替我那個庶子,給小公子賠罪了。”
“我打死你,再給你賠罪行不行?”崔南星火冒三丈。
“崔南星!”崔奇風怒道,“你怎麼跟長輩說話呢!”
“哼!”崔南星賭氣,又抬頭狠狠剜了蕭卿塵一眼。
沈聿風笑笑,“令嬡這性子潑辣,我倒是很喜歡呐。”
說罷又轉頭朝向懷超,“還得勞煩指揮使,幫忙請個太醫來,給崔公子看看。”
懷超受寵若驚,急忙拱手。
皇太孫道:“魏國公請放心,太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見允棠捏著磨喝樂,手指關節發白,蕭卿塵起身,來到三人跟前,遲疑了片刻,低聲道:“對不起,多有得罪。”
說完便去瞧允棠的臉色。
可她頭都沒抬,隻是眼圈紅紅的。
“這就對了嘛!”沈聿風拍了拍蕭卿塵的肩膀,見他回頭瞪向自己,又悻悻地收回手,語氣裡帶些責怪道,“我跟奇風,我們倆是一起上陣殺敵的兄弟,是可以向對方交出後背的關係,你又是大哥,怎麼能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呢,到底是因為什麼...”
話還沒說完,發覺鬥毆的雙方,都不約而同瞥向允棠,心下便明白了幾分。
崔奇風扭頭朝懷超一拱手,“懷副指揮,這一切都是誤會,我們可以走了吧?”
懷超忙不迭點頭,心裡樂開了花,“是誤會就好,誤會就好,殿下,國公爺,崔將軍,請!”
出了門,沈聿風搭上崔奇風的肩,“真是對不住,這樣,我們去吃些酒,算是老哥給你賠罪,怎麼樣?”
“沈兄這是哪裡話,不就是吃酒嘛,我奉陪就是!”
“哈哈哈!”
兩人兄友弟恭,勾肩搭背越走越遠。
皇太孫輕歎口氣,扭頭對崔南星道:“崔二娘子,一會兒太醫會到貴府,為公子醫治。剛才,多有得罪。”
崔南星攙扶著崔北辰,一言不發,賭氣地彆過頭去。
崔北辰回頭,看著蕭卿塵,忽然咧嘴一笑,“你喜歡允棠是吧?”
“是又怎麼樣?”
“沒什麼,我就是想告訴你。允棠,我娶定了。”
蕭卿塵心中升起無名火,不由得又攥緊拳頭。
崔北辰冷哼一聲,挑釁道:“怎麼?還想打我啊?”
見情況不妙,皇太孫忙上前一步,將蕭卿塵擋在身後,賠笑道:“我找人送你們回去。”
兩輛馬車來到跟前,為方便照顧弟弟,崔南星跟崔北辰上了一輛車。
在允棠上了第二輛車之後,蕭卿塵也矮身鑽了進去。
看到他上車,允棠不禁朝後縮了縮,可車內空間就那麼大,實在是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