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桃花春雨裡(2 / 2)

又看看兩個小的,“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卿塵,我可得把你好好誇一誇,關於太子妃流言的事,你做得漂亮,該賞!”

蕭卿塵忙拱手,“長公主言重了,職責所在,應該的。”

“雖是職責所在,還是要賞罰分明。”長公主道,“去年瘟疫之事,父親就該重重賞你的。”

蕭卿塵扭頭看了看允棠,嘴角揚起,“官家已經賞過了。”

長公主稍一思索,“這樣,年前我封地山上采出一塊玉石,我命人雕了濟公,改日送到你府上去。”

皇後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和駙馬兩人的俸祿加起來也不及魏國公,怎麼還賞到沈家頭上了?”

“不過是當長輩的,給小輩些玩意兒,作不得數的。”長公主道,“我就這麼一個弟弟,心思還過於單純,你和弘易務必要護好他才是啊。”

“是。”

“說到太子...”皇後遲疑,“聽說你們回程途中還曾遭到阻截?”

蕭卿塵點頭,“沒錯,我們雖做商人打扮,仍被一行死士追殺,因瘟疫死了幾個,其餘人又大病初愈,精疲力竭,一度情況十分危急。”

雖然已經明知道結果,可皇後還是忍不住麵露焦急之色,“然後呢?你們是怎麼脫身的?”

“後來。”看得出蕭卿塵也十分困惑,“又來了一夥人,都著玄衣,遮麵,幫我們脫了險,事後又神秘退了出去,完全不知道是何人所為。”

皇後撫著心口點頭,“菩薩保佑。”

允棠卻將目光停留在長公主臉上,若按前麵說的,十分心疼這個唯一的弟弟,那麼聽到蕭卿塵敘述時,該是和皇後一樣的神情才是。

可長公主麵上,似乎露出的是,得意?

她借著整理發簪的動作又看了幾眼,自己確實沒看錯。

可長公主不是皇子,膝下又隻有兩個女兒,爭權奪勢毫無意義,而且之前在獄中,瑄王妃的一舉一動,幾乎可以確定,是瑄王使了手段,想讓太子有去無回。

那長公主又在得意什麼呢?

她輕啜了一口桃花飲,心中暗歎道:怕不是最近事情想得太多,神經衰弱,看誰都像壞人吧。

長公主又問道:“誆騙太子去到有瘟疫村子的孩子,可處置了麼?”

蕭卿塵一愣,與允棠對視一眼。

允棠瞬間明白了他的心思:太子是被人故意騙去這件事,並未大肆對外宣揚過,畢竟茲事體大。

不過蕭卿塵很快轉頭道:“並未處置,那孩子還小,不過是受人誘騙,且又在瘟疫中失了祖父和弟弟,已經很可憐了。”

“即便如此,也該杖責,免得有人效仿!”長公主忿忿道,“父親就是心太軟了,對有些不知尊卑,妄圖僭越的奸臣,就該嚴懲,以儆效尤的!”

在當今這個太平盛世,奸臣這個讓人膽戰心驚的詞,已經好久沒聽到過了。

而“僭越”這個詞,不知道為什麼,竟讓允棠想到瑄王。

“那些朝堂上的事,就讓他們男人去想。”皇後雙手交握在胸前,不悅道,“你知道的,你父親一向不喜你過問太多。”

“哪是男人女人的事。”長公主悻悻道,“與遼國結盟的事,不是還問了允棠的想法?父親不過是不喜歡我罷了。”

皇後沉下臉來,“當著小輩的麵,口出善妒怨懟之言,你覺得妥當麼?”

長公主見狀,慌忙起身,頷首道:“女兒失言了,女兒知錯。”

“馬上就是清明了,這些日子你也彆出門了,回去抄寫《大正藏》祭祀時用!”

長公主領了罰,直到退出去,皇後也再沒抬過眼。

有陽光順著窗縫斜斜灑了進來,解嬤嬤輕聲道:“娘娘,雨停了,要不要去後苑走走,桃花開得可好看了。”

皇後擺擺手,“不去了,我乏了,你們兩個小的去轉轉吧。”

春雨過後,視野中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明亮了幾度,潮濕的空氣裡除了泥土的味道,還夾雜著一絲桃花香。

允棠近乎貪婪地吸了一大口,頓時覺得心曠神怡。

見蕭卿塵還在盯著桃花發呆,她湊過去,摘了一朵簪在頭上,若無其事道:“我都沒見過我的母親。”

蕭卿塵聽了,心頭一緊,轉過頭去看她,歉疚道:“對不起。”

允棠一怔,“為什麼要道歉?”

“我隻顧自己,沒考慮你的感受。”

她忙擺手,“不要緊啊,思念母親是人之常情,你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

“我隻是...”蕭卿塵無所適從,“隻是...”

“覺得很憤怒?”她用指腹從花瓣上接下一滴雨水,“她那麼好一個人,為什麼偏偏活不長,反倒很多壞事做儘的人,都在安享天倫?”

蕭卿塵咬牙,用力點點頭。

“人間是地獄,好人刑期短。”允棠將指間雨水彈開,轉過身道。

不過剛說完她又覺得似乎哪裡不對,按這個說法,自己明明已經掛了,為啥又加刑了?

蕭卿塵一臉認真,若有所思點頭道:“我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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