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霍嬤嬤進內,嫌惡的看了眼一旁的江懷,道“姨娘既然已是趙家之人,這深夜見人的習慣,還是改了吧。”
江絮道“這都是小事,嬤嬤,我現有要事,需要與你商量。”
霍嬤嬤道“何事?”
江絮道“嬤嬤當知,如今這肅州城乃是張家掌控,你我性命皆在他手中。”
霍嬤嬤常在外跑,自然知道這肅州城天變了,知州被殺,張路自立為王,隻她覺得這裡是趙家之地,張路便是為王又如何,他一個泥腿子難不成還敢得罪隴川趙氏,是以根本沒將此事放在眼裡,她道“張家又如何,難不成還敢得罪趙家。”
江絮道“嬤嬤恐怕還不知,朝廷聽聞西北兵變,派了信國公前來平亂,此事張家還不知情,我父兄亦是提前得了消息來告知與我。”
霍嬤嬤聞言麵色大變,江絮又道“此地是趙家彆院,嬤嬤又是趙家老人,我雖隻是郎君納的妾室,但亦算得上趙家之人,若是明日張家知道平亂之人乃是信國公趙堅,你我會如何,嬤嬤如此聰慧,想必不用我明說。”
霍嬤嬤咬牙道“他們敢?縱是本朝太祖入主天下時,對我們趙家亦是以禮相待,張家這群泥腿子,怎麼敢?”
江絮道“嬤嬤,張家是軍戶出生,連知州一家都殺了,你我又算得了什麼?”她見霍嬤嬤麵色沉重,又道“不過嬤嬤亦不用如此擔心,我父兄亦已與城門疏通好,嬤嬤與我現離開肅州城,他們尋不到人,自然就放棄了。”
江絮說了一通子假話,不過是想匡霍嬤嬤離開,她就不信這老媼不怕死,果見這霍嬤嬤沉默半晌,道“老奴現去收拾東西。”
“姨娘姨娘,你也帶我走吧!”霍嬤嬤剛出門,阿琪突然從門外進來跪下,江絮早發現她的影子,江懷來時雖沒見過她,但阿琪在院中服侍,說不好見過江懷,方才說話,雖是誆騙霍嬤嬤,亦有說與她聽之意,她之言正合江絮的意,她哪裡會不同意,喚她去收拾細軟。
江懷將馬車停在彆院的後門,三人上車,他駕車離去,行至城門,天已快破曉,江絮見那守門之人赫然是江百戶,頓時淚下,江百戶紅著眼眶替她開門,這一彆,到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江絮隻覺心中悲愴,此番離去,儘是連與父親話彆的時間都不能有。
江懷將她們送至瓜州渡口,此處南下,可去往金城郡,此時渡口已沒有正經的船隻,隻有幾位老道的擺渡人,在此處偷偷擺渡,江絮上了船,江懷站在岸邊,兩人相對無言,她生在和平年代,即便是來異世這十年亦是沒見過戰火,時至今日,才切身體會到,戰亂將要帶來什麼,船夫鬆開了繩索,船漸漸遠去,江懷的影子已是看不清,她抹了把臉,才知道已是滿麵淚水。
船艙不大,擠滿了人,多是神色凝重,精神頹靡,江絮擠在角落裡,霍嬤嬤與阿琪一人一邊坐著,兩人麵色都不太好,特彆是霍嬤嬤,麵色沉重,江絮都猜得出她想說什麼,無非是覺得這條件太差,江絮平日就懶得應付她,這會子心情不好,更不會搭理。
船行過瓜州地界,船艙裡的氣氛似乎變了,有人開始說話,吃東西,阿琪見狀拿了餅子和水遞給江絮,這是江懷準備的,江絮吃不下,她又遞給霍嬤嬤,霍嬤嬤嫌棄的看一眼,沒接,阿琪沒法子,隻好自己吃起來。
許是她吃的太香甜,引的一旁人咽了咽口水,與她搭話道“姑娘,你們也去金城郡?”
阿琪搖頭,道“我們要去上京。”
信國公府在上京,江絮原是說要去找趙達,不過是哄騙她們的托詞,阿琪當了真。
那人一聽道“去那作甚,聽說皇帝都跑到江南去了。”
阿琪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了眼江絮,江絮對外界之事知之甚少,倒有了些興致道“陛下為何要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