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冷笑道“那不過是那兩個畜生誆騙你的借口。”
江絮道“你說他們是騙我,我如何知道你亦不是在騙我?”
女子道“我知郎君不信我,但我非壞人,我本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乃是被張路搶虜進府,被他玩弄過後,棄如敝履,在府中為奴為婢不說,還被迫如妓子般幫他招待賓客,我實在不想過這種生活,是以才出此下策,還望郎君成全,若真能離開此地,我願給郎君當牛做馬,服侍郎君一輩子。”
張路是何種人,江絮自然清楚,對她這話到不懷疑,江絮願意救她,但恐她不說實話,是以道“你知道多少,且說說,我在考慮救不救你。”
商人做買賣都要付定金,女子自然知曉,江絮在試探她,她又何嘗不是在試探江絮,她並不知這位江郎君對江家有多在乎,她手裡的籌碼值不值得他救自己,斟酌片刻道“郎君不知,這江家之所以離開肅州,乃是因為張路看上了江家夫人,欲強行虜她進府,江家不願,才逃離肅州。”
她說完,不見江絮回答,抬頭看去,見他神情無異,一時不知該不該再說下去,就聽他冷聲道“還有呢?”
女子想了想又道“還有一事,原是我偷聽來的,旁人並不知曉,江家原有一女兒,便是與郎君長得有些相似的那位,她早已嫁人,張路見她生的美貌,趁她夫君遠行,欲行不軌,江娘子逃跑之時,不堪受辱,跳河自儘。”
江娘子這事倒不是她偷聽來的,而是之前與她相好的一位副尉說漏了嘴,但她不好明說,隻說是偷聽來的,她又道“郎君,如此,夠不夠你考慮救我?”
江絮沒說話,張路欲搶虜孟氏的事讓他憤恨,如今又聽了自己的死訊,倒是有些滑稽感,她道“我可以救你,但若我知道你所說的都是誆騙與我,我亦不會放過你。”
女子忍不住喜道“我所言句句為真,不敢欺騙郎君,剩下的事,待郎君救我出府,我必一一告知。”
江絮沒在理會她,讓她去外間的矮榻上安置,這女子心機不少,她雖願意救她,但不願與她多接觸,恐她看出些什麼,且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江家的安危,以及如何弄死張路,江絮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她想過許是自己出逃連累了江家,才讓他們不得已離開肅州,沒想到張路這個畜生,竟然把主意打在孟氏身上,當真可恨至極,她眼下真恨不得一刀砍了他,一泄心頭之恨,但她又知道,這樣是行不通的,要報仇還需要慢慢來。
翌日,江絮提及要帶昨晚的婢女離開,張路正愁沒辦法討好她,自然滿口答應,還套了馬車送她,一晚上的緩衝,足夠江絮現在能平靜麵對張路,縱是心中恨不得殺了他,但仍舊強忍著與他道謝,當真虛偽,她心道,不願再看張路那張臉,恐自己真忍不住捅了他。
他們一行人均是快馬加鞭,哪裡有閒情帶著馬車行動,王通自見江絮要帶走婢女就一直緊皺著眉頭,張路在時,他不好說,待出城,便將江絮喚來,訓斥道“江令丞,少年風流我不是不能理解,但我等是來辦公事,並非尋歡作樂,江令丞還需收斂些,此女子如何處置我不管,但決不能與我們同行。”
江絮少有與王通意見統一的時候,此刻倒是難得,她本就沒準備帶著女子回去,待聽完王通的訓斥,她回馬車上道“我說的已經做到,你現在該說剩下的事了。”
女子道“郎君救我,我亦不敢再瞞郎君,當日張家派人來請江夫人入府,江家不願,與他們扭打起來,江百戶因此傷了手臂,好在江家在西北所還有些人脈,趁夜跑了,隻具體去哪裡,我亦不知,不過很大的可能是去了河東,我聽聞江娘子夫婿便是河東趙家之人,江家許是去投奔了。”
“你不是說江娘子已經死了?他們怎麼還會去投奔趙家?”
女子解釋道“不敢欺瞞郎君,其實江娘子已死這個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張路恐因此事得罪趙家,便著人散布消息,說江娘子是去河東尋夫婿,是以城裡人,多以為江娘子去了河東,卻不知她早已溺亡。”說著她又強調了句“我也是在府中偷聽道張路的話,才知道此事。”
偷聽?這事張路會讓旁人偷聽到?她昨晚這麼說江絮就沒信,隻是同情她的遭遇,又從她那得知了些事,才沒去計較這些,如今該知道的也知道差不多,她並不想留著她,便道“這馬車是張路送的,我嫌太臟,留給你了,日後你想去哪便去哪,就此彆過,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