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不知道王通是何時起了疑心,但他既然已經查到荊北所,想必是已經有十足把握,縱是她再狡辯,便是鬨到朝堂上,隻要尋人驗身,她亦無所遁形,與其被此人拿捏,她更寧願自去跟陸文請罪,以陸文心性,多半不會介意,不論如何,也比落在王通手中來得好。
王通未料她如此果斷,倒有幾分另眼相看,人的心態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原先不知她是女子時,見他種種行為,多覺得虛偽諂媚,如今看來,到有些其他意思,他道“請罪一事少監到不用急,我還想請少監在府上多呆幾日。”
江絮眸色一冷,質問道“王通,你什麼意思?即便是要給我定罪,也輪不到你,我現仍是西齊官員,豈容你私自扣押。”
王通道“我這可是為了少監考慮,過幾日少監就明白了。”他說完拍了拍手,便有仆役進來,聽他道“帶江娘子回房。”
江絮不動,雙眼緊盯著王通,想看穿他的心思“王通,你想要對太子做什麼?莫要忘了,你能有今日,全靠陸家父子。”
比之她眼下的處境,她此時更擔心陸文,王通是將她從去太子府的路上攔截下來的,她自認為自己的秘密還沒那麼值錢,能讓王通如此興師動眾將她扣住,而她身邊值得他如此對付之人,隻有陸文,他們為什麼要攔著自己見陸文?
她在腦中今日之事,她去見了陸仁,陸仁告知她皇後與國舅不會在參與皇位之爭,她想提醒陸文,皇後與國舅恐是哄騙陸仁,她猛然間似乎想明白了,不可置信的抬頭,厲聲道“你們想利用陸仁下手,你們怎麼敢?”
王通道“少監還是莫要多想了,安心呆在這裡就好。”
他如此模樣,江絮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想,涼意從腳底板透到胸口,陸文他信任陸仁,若是他們利用陸仁下手,江絮不敢再往下想,怒聲道“王通,我原雖不喜你,但還當你是君子,如今看來,你比小人還不如,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王通輕笑一聲,忽然湊過來,一把抬起她的下巴道“看來少監對我多有誤會,我從來就不是君子。”
撲麵的熱氣跟蛇似的竄過來,江絮隻覺得一陣惡心,一掌將他推開,王通向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被人一把扶住,江絮見那人正是之前的白衣劍客,有他在,她根本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裡,她不想在做無謂的掙紮,譏諷一句“王通,便是淮王得位,自有張家和皇後在,你想當霍光,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本事。”
王通不言,江絮也不想在於他多言,由著那奴仆領著離開。
這邊江絮被王通困在府中,不知金城郡中已大亂,太子與淮王在府中被奸人毒害,太子當場殞命,淮王好運,且留了半條命,至今未能蘇醒,陛下大怒,親自徹查下毒之人。
豈料這奸人並非旁人,乃是先太子心腹,秘書少監江原,他假借探病之意,將有毒的糕餅藏在禮品之中,卻沒想到太子晚間會去淮王處飲酒,兩人一同吃了那糕餅,太子不幸毒發身亡,反倒是他本想毒害的淮王留下一條命,真是時也命運,而這江原因事情敗露,已經畏罪自殺。
劉娘子好幾日沒出門了,這街坊鄰居,多知道她與江少監有些關係,如今江少監乾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大家都唯恐沾上點關係被帶走,劉娘子原也差點被抓進去,多虧了石凱力保,她得以躲在家中,她是不信江少監會做出這種事,如今他死的不明不白,旁人哪裡管這些,可勁的往他身上潑臟水。
劉安買了些魚回來,見劉娘子坐在院中,滿麵愁容,知道她是為江少監一事發愁,勸道“阿姐,我知道你思慮那件事,但如今他人已經不在了,我們又是這樣的身份,能保住命已經不錯了,你莫要在想其他的了。”
這劉安正是之前那三位乞兒之一,他無父無母,劉娘子就讓他跟了自己姓,取單字安,他有了著落,倒是一心為劉娘子想,他年歲雖不大,但心思不少,如今這情況,恐怕金城郡他們待不下去了,上次有石都督力保,但難說他們還會再來,總不能次次都去麻煩石都督,況他經常在外征戰,說不好那天就不在金城郡,他如此想,還是過幾日與阿姐談一談,早日離了這裡才安心。
他這方有想法,石凱夜間就已經到訪,勸說劉娘子離開金城郡,如今淮王殿下生死未知,若他活下來還好,若是死了,陛下傷心之餘,恐會拿他們出氣。
石凱近日來連聞噩耗,已是憔悴不堪,與往日那俊朗的將軍判若兩人,他不信江少監會毒害淮王,這事必是有人設下的陷阱,但如今太子死了,他也死了,真相早就不重要了。
劉娘子非優柔寡斷之人,自然知道利弊,聞石凱之言,也不在多說,隻囑咐他在城中要小心,便連夜收拾東西,帶著劉安三人匆匆離開金城郡。
江絮被困府中已有數日,越發看不懂王通的意思,他不殺自己,也不放自己,隻將她囚禁在府裡,就連衣服都隻提供女裝,她隱有些猜想,但又覺得不太可能,王通一向厭惡她,難道知道她是女的就改主意了,如此想隻覺得渾身一個寒顫,她更寧願相信,王通留著她,還有其他的目的。
王通防她防的嚴,服侍她的仆役一句話都不與她多說,她想探些消息十分困難,院中唯一的變數,就是那個白衣劍客,他看起來,這幾日觀察下來,他為人十分傲慢,莫說對這府中人,就是見王通時,也不見他有任何恭敬之色,江絮暗自思索他與王通多說是交易關係,隻是不知道拿什麼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