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不確定裴昱行是不是故意,畢竟他的表情太過正經,無法聯想到其他地方。
但他依舊心虛。
“可能因為從三歲就開始練習舞蹈,所以身體柔韌度比較高。”言蹊麵色努力保持鎮定:“裴老師可以試試。”
裴昱行無聲笑了下,不置可否。
PK結果沒有意外,VIC拿下頭籌,第二名是一個甜美女愛豆,第三名是蘇知。
節目組儀式感搞得很足,前三名上領獎台,每個人手裡還有一張獎狀,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
還有獲獎感言。
“感言?我怎麼說嘛,我高考語文隻有60分啊。”任宵懵逼地看著節目組:“我給你們唱個歌行不行?”
當然是被無情地拒絕了。
任宵左右看了一圈,目光忽然鎖定在言蹊身上:“那就謝謝我的對手,有機會的話我想和你單人PK一下,啊當然沒有說其他人就不是對手的意思,也沒說你們不如他,更沒說言蹊不如你們……不是,我說了沒那意思!我高考語文就隻有60分我能怎麼辦嘛!”
氣急敗壞。
全場發出一陣笑聲。
鏡頭給到言蹊,雖然突然被cue,但他表情如常,跟著善意笑笑:“沒關係,我高考語文也沒考好。”
任宵像找到了組織:“你太合我心意了,錄製結束後我們加個好友唄!”
言蹊配合:“好。”
某處忽然傳來輕聲嗤笑,聽得不太清晰。
但任宵卻精準捕捉到了,是他旁邊的人。
可他旁邊是他老板。
小心看過去,老板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修長的雙腿交疊,大手隨意擱在膝蓋上,非常放鬆的姿態,正專注地看著他們錄製。
?
錯覺?
輪到第二名的女愛豆,小姑娘感謝了自己的粉絲,感謝了評委,說了一些勵誌的話,總體中規中矩,沒什麼錯但也沒什麼亮點。
蘇知是男團出身,發言和女愛豆沒有太大區彆,隻在最後著重感謝了裴昱行。
“記得在參加選秀節目時,我和隊友的排名並不高,最後孤注一擲唱了裴老師的歌曲,這首歌讓我得了第一成功出道,今天又是老師的歌曲,讓我獲得了第三名,某種意義上,裴老師算得上我的恩人,陪我度過了非常難熬的時光。”
他說的十分情動,雙眼充滿了感恩和激動,快要溢出淚來。
林奕轉頭,悄悄和隊友們咬耳朵:“他是真粉絲還是蹭鏡頭啊,我牙怎麼這麼酸呢?”
夏澤凡:“彆問,問就是十年老粉不請自來,心中崇拜難以抑製。”
季洲:“《可笑》。”
言蹊盯著前方,語氣淡淡:“彆這麼說,他還是個孩子。”
幾人:“……”
林奕瞪大眼睛:“哥,你剛才是吐槽他了吧?肯定是吐槽吧?!”
“沒有。”言蹊不承認:“他確實還小。”
蘇知的資料看過一點,二十出頭,比他小兩歲,走的是清純天真的路線,富養的小少爺,不諳世事。
可惜他的純真用錯了地方。
和裴昱行相處的那段時間,言蹊也很疑惑過自己有什麼值得吸引他的地方,最後想來想去,也隻有年輕稚嫩這一點。
娛樂圈更新換代那麼快,新鮮的皮囊永遠不會嫌膩。
可他又很快否定了這個的想法,裴昱行在娛樂圈沉浮多年,見過的漂亮男生比他吃的米還多,況且他私生活十分自律克製,並不是貪圖一時新鮮的人。
在私下接觸幾次,裴昱行溫和有禮,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他是非常耐心的人,無論說什麼都會認真聆聽,還會在言蹊煩惱時給出自己的意見,不是教育或者自得的炫耀,像長輩一樣慢慢引導。
言蹊並不喜歡向外人訴說煩惱,但在裴昱行麵前,有些情緒情不自禁就冒出來了,就像在孤島上茫然無措的時候,心底堅定的知道前方是他的港灣。
兩人的距離不遠不近又隱約親昵,言蹊覺得很舒服。
在某次聚餐時,言蹊坦白了自己的想法:“和你相處很愉快,但我對自己人生規劃很清楚,不瞞你說,其實在三十歲之前我並沒有戀愛結婚的打算,相親這件事是個意外……”
他以為裴昱行會淡漠地聽他說完,然而對方很柔和地笑了下:“那麼我很感謝這次美麗的意外。”
言蹊能察覺到對方的包容,溫暖地將他圍住。
他不著痕跡深吸一口氣:“我的意思是,同你相處並不是愚弄你或者圖一時新鮮,很認真的以結婚為目的,所以……”
他頓了下:“如果你沒有步入婚姻的想法的話,我們可能不太合適。”
說完這些話其實是有些緊張的,年輕人對戀愛總有憧憬,但裴昱行這個年紀更願意找心靈上契合的伴侶,在某種程度上婚姻反而是種束縛,娛樂圈進行愛情長跑的情侶不在少數,大多數遺憾分手。
言蹊還年輕,可能哪天就想和男朋友結婚了,而裴昱行太過理智,思量比他多的多,如果到時候裴昱行還沒有結婚的想法,那就尷尬了。
而且他和裴昱行連談戀愛都還算不上,所以有些話提前說清楚比較好。
裴昱行隻是笑了笑:“我的戶口本就在車上,如果你想領證的話,隨時可以。”
輪到言蹊目瞪口呆。
裴昱行收斂笑容,神情正經嚴肅:“我不會拿婚姻開玩笑,或許‘第一次見麵就想到了結婚‘這樣的說辭讓你覺得被冒犯,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覺。”
如果是彆人說這些話,言蹊一定會覺得是花言巧語,但是裴昱行,感覺完全不一樣。
“我能問問為什麼嗎?相信你身邊比我優秀的人不在少數,為什麼是我。”
然後對上裴昱行的眼睛,深邃如潭,嘴邊又露出熟悉的笑容。
較他而言,言蹊很年輕,裴昱行身邊確實有不少人比言蹊更優秀,然而舉手投足間都經過精心雕琢,多少失了人氣。
裴昱行剛出道的時候也曾意氣風發,娛樂圈對他來說充滿了挑戰性,樂團解散後嘗到了演戲的樂趣,毫不猶豫轉了型,在外人眼裡他是少有的演戲奇才,天生就該吃這碗飯,但每一步成功並非那麼容易。
裴昱行不愛將努力與刻苦四處宣揚,被媒體追問拍戲的辛酸時大多輕描淡寫,“儘力就行了。”
後來成就越來越高,粉絲群體愈發龐大,媒體的讚揚與歌頌絡繹不絕,他卻覺得索然無味。
近兩年他已經不太出現在鏡頭前,並非息影或者退圈,遇見好的劇本還是會感興趣,隻是將精力更多放在了培養後輩上麵。
圈內聚會也不太去,聲色犬馬的場合也不見他的身影。
就算如此,地位與背景擺在那裡,各種邀約依舊不斷,都被他推辭了。
好友調侃他:“你這與世無爭的狀態,要哪天墮入空門我都不奇怪。”
裴昱行彎眼一笑,沒有否認這個說法。
三十歲在娛樂圈不算年輕,但也不是多麼大的年紀,隻是裴昱行出道早,閱曆也比一般藝人豐富,氣質比同齡人更加穩重成熟,心態也變得波瀾不驚。
娛樂圈有很多誘惑,年輕純真不失為一種資本,他完全理解言蹊的顧慮。
可他見識過太多,早已過了吃這套的年紀。
反而言蹊滿腔誌氣,眼裡聚著一團火,可以將人焚燒殆儘。
水麵起了漣漪。
所以言培禮老先生試圖撮合的時候,他笑著應了。
言蹊的性子和他猜的八.九不離十,堅定,溫柔而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