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2 / 2)

人間直恁芬芳 尤四姐 10381 字 10個月前

南弦被他說得心酸,原本唐隋在,至少還能為他張羅,現在他連一個至親都沒有了,這麼重要的日子,隻有自己給自己過。

不過他也不自苦,說定了便異常滿足,起身道:“那我便盼著你了。”

南弦見他要走,隨口客氣了句:“允慈說留你用飯。”

又是允慈的意思,不是她發自內心想留他。桌上有第三個人,也不是他想要的,反正來日方長

,不必急在這一朝一夕,遂道:“替我謝過允慈,度支署還有公務,今日就算了,下回得空了再說。”

南弦道好,起身送他出去,他還不忘叮囑她:“在陛下麵前辦事,切要萬分小心,彆讓陛下對你起猜忌。我請謁者丞替我照看你,不會留你一人麵對陛下。陛下雖年過四十了,終究是男人,你……你可彆動了充後宮的心思,彆讓陛下注意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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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弦怔愣片刻,頓時紅了臉,“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宮裡那些娘子過得怎麼樣,我還不知道嗎。再說陛下如今哪裡有那心力……”

他窺出了其中玄妙,高深地望著她問:“陛下如何?”

她還記得他曾與她說過,要洞悉聖上龍體的每一分變化,原本這種事不應當答應他的,但經曆了上回的險象環生,她開始清楚認識到知己知彼對他的重要性,便據實道:“陛下有癃閉之症,男科上不怎麼利索,因此後宮娘子們始終不能有孕,就是這個緣故。”

神域聽完釋然了,“陛下果真有暗疾,如此甚好,至少不會對你造成威脅。”

他辦事總是留著後手,南弦有時看不透,索性直言問他,“你曾說過,陛下若是有子,或許你能保住性命,我想知道,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如果朝廷當真用不上你了,你覺得你還能全身而退嗎?”

所以說隻有聰慧的她能與他匹配,他的目光悠悠在她麵上打轉,“我確實揣測過,若陛下後繼有人,我能否逃過去父留子這一劫,但事實證明,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不管陛下有沒有子嗣,我攪進這癱渾水裡,就不能再脫身了,兩下裡比較,還是我的兒子當上皇帝更為穩妥。況且現在情勢有變,陛下這隱疾還是時好時壞,對你我更有利。”

南弦納罕地望著他,還在消化他話裡的意思,他揚起眉笑了笑,“你若治好了他,他對你起了邪念怎麼辦?看來你對自己的姿容不甚了解啊,像你這樣的女郎,充入後宮綽綽有餘,你還整日頂著這張臉招搖過市,真是美而不自知,笨得很。”

南弦被他說得一愣一愣地,訝然發現這孩子自從不願意叫她阿姐後,變得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他舒展了下袖子,負手閒適地踱開了。她在他身後冥思苦想,先不去琢磨美而不自知和笨不笨的問題,她計較的是更為要緊的另一件事,便追著他問:“時好時壞是什麼意思?”

他偏頭看了她一眼,“太醫局的黃院使乾脆治不好他,他不也這樣過來了嗎。你能為他解憂,即便隻有三五日暢快,他也會感激你,離不開你。”

他是懂得拿捏人心的,就是不能完全治好,治好了人家便不需要你了,像以前那些揚言要為她做媒的貴婦們,病好之後,不是再也不曾來過嗎。

南弦卻很猶豫,這種做法違背她行醫的操守,也違背她的良心。神域看出來了,打趣問她:“你不怕陛下對你起壞心思?若他好了,非要以身相許,那你怎麼辦?”

南弦想起聖上那張臉,立刻嚇精神了,慌忙搖了搖頭。

“那麼你與我,是不是一心的?

”他頓下步子凝視她,“我所受的罪,我兩位阿翁所受的屈辱,都是他們強加的。那二十鞭子你還記得嗎?原本你們已經將我阿翁治好了,原本他可以活下去的……”

是不是與他一心可以再商議,但當那些讓人痛心的舊賬翻出來,一切便昭然若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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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弦頷首,“我明白了,自會看著辦的,你放心。”

結果那雙鳳眼微微一閃,帶著些埋怨的意味從她臉上調開,“我放心?我哪裡能放心……”嘴裡說著,踱上青石甬道,往門上去了。

南弦低頭擼起袖子查看,手臂上細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隻覺這神域像中邪了似的,不知吃錯了什麼藥。

趁著他還未出門,她追趕上去朝他伸出了手,“等等,讓我把個脈。”

他凝眉說:“我的病症都好了。”但還是把腕子遞到她指尖。

南弦是想確認一下,他有沒有患上譫妄的毛病,但脈象上看一切如常,這就解釋不通他的言行了。

她還在絞儘腦汁思忖,他彎腰俯身問她:“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南弦說沒有,“脈象很平穩。”

但他卻一笑,“其實早就病入膏肓了,你看不出來而已。”邊說邊撩起垂落在胸前的一綹烏發,揚手往後一拋,回頭道,“彆忘了,初四來觀禮。”

南弦應了,他才收回視線,坐進了車裡。

王侯的車輦,精美之餘還甚有情調,那幽幽的梅香從門窗飄逸而出,車都走遠了,香氣還停在鼻尖。

返回門內,正好見允慈從長廊上過來,探頭詢問:“小馮翊王走了嗎?”

南弦說走了,“我們家粗茶淡飯,就彆強留人家了。”

允慈向來對自家飯菜很有信心,不屈道:“哪裡粗茶淡飯了,明明日日有魚有肉。”說著抱住了南弦的手臂,“我看過他送來的皮子了,上品中的上品,那白狐一絲雜毛都沒有,我讓人做在阿姐的鬥篷上,下回出門就暖和了。”

南弦道:“我不愛用皮子,你留著自己穿就是了。”

允慈嘻嘻一笑,“還有玄狐,也是黑得鋥光瓦亮,我喜歡黑的,可以配我那套絳紅的衣裙。”

早就知道她不會虧待自己,南弦無奈地拖拽著她,邁進了月洞門。

接下來幾日接診,接了個比較棘手的活兒,宣威將軍府的女眷停了胎,已經十來日沒有胎動了。母體也越來越虛弱,乍見嚇一跳,臉色蠟黃,有氣無力。

因上回插手了豫州彆駕家的破事,險些連小命都丟了,南弦這回分外小心。探聽清楚病患是宣威將軍的妾侍,且當家的主母也在,才敢給人下藥。

長嚎,欲生欲死,產婆在裡麵忙碌,南弦麵無表情站在簷下。

等了半晌,產婆終於包著打下來的孩子邁出門,向宣威將軍的夫人稟報:“嚇人得很,羊水奇臭無比,若是再晚兩日,怕是要爛在肚子裡了。”

將軍娘子捂心,不無遺憾道:“可惜……好好的人,怕也廢了。”

弄成這樣,將軍再也不可能邁進這個小院了。停胎的緣故南弦看得出來,但不能說,不過儘力保住那妾室的命,就算一樁功德了。

轉眼到了十一月初四,她去街市上買了些賀禮,用大紅的綢緞包裹上,特意繞開他入太廟祭拜的時間,隻等將要開宴的時候,混進去吃喝一頓。

結果到了清溪王府前,看門上張燈結彩,檻內卻沒什麼動靜。

她疑惑地站住了,茫然對鵝兒道:“走錯地方了?”

鵝兒比她更迷茫,“沒有吧……”

正不知應當怎麼辦,門內的傖業迎了出來,熱絡地接過了她手裡的東西,笑著說:“娘子總算來了,快請進吧,郎主等候多時了。”

趕車的鵝兒也受到了不錯的照顧,被送到後廚用飯去了。

南弦邁進門檻,空氣裡還殘留著喜慶的氣氛,但賓客已經不見了,她一個人站在廊子上,覺得渾身不對勁。

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對麵空曠的大廳裡,玄衣玄裳,革帶蔽膝,即便隻是站著,也氣勢驚人。

簷下的燈光斜切過他的臉,眉眼藏匿在暗處,隻看見一張嫣紅的嘴唇開合,氣惱地說:“你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果然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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