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謝府(1 / 2)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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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兒那一嚎,把司瀅的月事給嚎出來了。

這下也不用大夫診脈,都知道司瀅沒喜信,沒懷上了。

幫著司瀅淨過身子後,織兒一麵篩著熱茶,一麵碎碎地安慰她:“這可太好了,公子出來後,姑娘就能跟著去謝府伺候。您彆泄氣,隻要能在公子身邊待著,肚子早晚能隆起來。”

司瀅窩在被子裡,還有些不太敢信:“公子……真要放出來了麼?”

“那可不?聽說昨兒夜裡內閣連夜會審,聖駕也在旁邊聽著,到後半夜,陛下直接就推翻了先前的裁斷,判公子無罪!”

如織兒所說,謝枝山的案子當初定罪有多快,現在脫罪就有多快。

太後親外甥,也是天子的表兄,上頭發了話,自然沒人敢慢怠。

三法司複審後,再將卷宗交給內閣,六部九卿連夜提審了那名侯府長隨,最終找到背後指使之人——大理寺少卿張永安。

據說那長隨被大錢買通,提前給死者投了毒,再慫恿著死者與謝枝山發生衝突,甚至主動亮了凶器,逼得謝枝山以刀劍防身。

眼看死者毒發,長隨於混亂之中推了死者一把,導致死者摔到謝枝山劍上,順勢賴給了謝枝山。

而作為主謀的張少卿,則利用職務之便篡改了仵作的驗屍書,加之在場人證供詞,順利給謝枝山定了個死罪。

司瀅聽得直捯氣:“那張少卿也太狠了,哪樣的仇怨,居然讓他設這麼大的局去陷害謝公子?還有那位侯府公子也挺無辜,就這麼沒了命……”

“誰說不是呢?”織兒跟著附和,可惜她對這樁案子的起末也是一知半解,再說不出更多。

她將茶遞給司瀅:“姑娘且養著,擎等著府裡來人接您。我估計啊,也就這三五天的事了。”

司瀅點了點頭,捂著熱茶暖手。這會兒她除了等,也沒彆的事可以做了。

眼巴巴等著盼著,還好織兒料得準,沒出五天,謝府來人接她了。

司瀅是大清早從床上挖起來的,到謝府時天還有些灰,晨鳥兒絮絮叫著,樓觀水榭,一切都飄渺得很。

謝府氣派且闊大,司瀅本來就是個不認道的,跟著鐘管家到地方的時候,她已經懵頭轉向,滿腦子隻剩地磚了。

不管到哪樣處所,眼珠子亂跑的人總是不受待見的,何況是這樣的高門府宅。

司瀅一動不動站在地心,紋絲不動,像個憨乎乎的老實疙瘩。

等上大概一盞茶的功夫,有人被仆婢攙著到了廳裡。

那位走得極慢,呼吸也悠悠長長的,坐到上頭的椅子裡時,司瀅似乎聽到細微的打嗝聲。

“怎麼站著,不是有椅子麼?”上頭的聲音響起,同時打了個結結實實的飽嗝。

鐘管家提醒司瀅:“老夫人指座呢,還不快道謝?”

司瀅忙不迭嗬腰:“謝老夫人賞。”

說完被領著去了右邊的圈椅,她不敢太隨意,斜簽著坐了個邊。

廳中有了一陣沉悶的捶背聲,應該是下人在替老夫人抒著胃氣。

少頃,司瀅又聽到一句:“低著頭做什麼?我又不是夜叉。”

聲音噥噥的,與其說是不滿,更像是單純不解的嘀咕。

司瀅忖了忖,慢慢抬起眉眼。

坐在上方的老婦人穿長褙子,兩道平直的眉,漸細漸淡地隱進鬢角,神情從容,看著很是和悅。

拿眼掃她半晌後,老婦人點了點椅子扶手:“果然是個漂亮孩子,這眼這嘴都俏生生的,細骨臉兒也標致。就是過瘦了些,多半氣血不大足,養養才能懷上。”

一說這話,司瀅就忐忑了,她眼珠微顫,心腔不安。

謝老夫人吃了口茶,接著揮退所有伺候的人,隻剩個鐘管家在廳外侯著。

“我兒說,他跟你是清白的,沒碰過你?”

司瀅不敢隱瞞:“回老夫人的話,公子所言屬實。”

謝老夫人哦了一聲,又繼續道:“他說這回翻案多虧有你,你是立了功的,讓我賞你金銀和宅子。”

“是公子思慮得當,我隻是按公子說的做罷了,不敢居功。”司瀅掐著分寸,小心翼翼地回話。

謝老夫人舒著手腳,往椅後一靠。

也許是晨早發髻攏得過緊,老太太摳了幾回頭皮,一點點把原本平整的發麵摳了起來,拱在那裡像個犄角。

扽完頭發後,老太太抽冷子問了句:“我兒那麼俊,你忍得住?”

“……啊?”

“我兒可是出了名的好皮相,多少閨秀都垂涎他的美貌,饞他的身子。你跟他共宿幾天幾夜,怎麼把持住的?”老太太嘖嘖有聲,讓人聽出些欽佩的況味來。

懷疑有蠅子衝進耳朵,司瀅撇了撇頭,眼裡瞳光都擴大了些。

“是他在死牢裡漚得太臭,你下不去嘴?還是怕動靜太大,沒敢做到那一步?”老太太反複叮問,試圖猜出背後的真相。

司瀅窒了下,艱難地羅措回答:“公子他,他是正人君子,一直對我……以禮相待。”

“還真沒成過事啊?”老太太喃喃著:“怪不得,我先還擔心我兒有什麼隱疾,原來他還是個黃花大小子。”

話裡撚著幾分慶幸,顯然謝枝山方方麵麵都正常這事,比司瀅沒懷上要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