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瞧不上你(2 / 2)

這倒算不得什麼假話,畢竟上世成冤魂後他多數時日都困在府裡,這世朝堂上的事情半半靠猜,則靠膽靠運,當然……更少不得天子那份治吏的心。

到底是件痛快事,陸慈半笑不笑:“折了個進錢的好口子,還惹了一身騷。趙閣老這條命,怕也早晚要折在他那寶貝兒子手裡。”

話說完,正好苗九提著玉爐過來,芳煙布繞,入鼻儘是甘香。

“都這時候了還熏什麼香,難不成你要夜會哪個佳人?”陸慈好奇。

謝枝山唔了聲:“遲些,得去蕉月苑看看。”

見這張老臉紅都不紅,陸慈探他口風:“你每日都去?”

“關心我府裡的人,有問題麼?”謝枝山依舊麵不改色。

往前避而不提的事,霎眼就承認了。陸慈簡直像見了鬼,盯著他琢磨半天:“這樣不好吧?我可聽說丁將軍已經在看聘禮了。”

謝枝山也笑,笑中滿是深意:“他確實需要看聘禮,畢竟……家裡人要來了。”

茶湯注入杯壁,陸慈兩眼打了好幾下轉:“我聽說丁將軍無錫老家好似也有個表妹,還是打小寄住丁府的,你說的家人,可是她?”

“表妹?打小寄住在丁府,怕不是當童養媳在養。”拇指與食指勾起茶盞,謝枝山從容潷水。指尖清爽,話也說得輕描淡寫。

這就有意思了,陸慈搓著下巴:“那倒是,自來表親,尤其姨表最為親昵,恐怕丁府的姨甥,早就處成婆媳了?”

繼而揚眉拆台,直接問:“你這是橫刀奪愛,要開始使壞了?”

“橫刀奪愛?”謝枝山牽起角一哂。

他與她早有夫妻之實,更生過孩兒繞膝。本就是他的人,憑什麼叫丁淳給搶了?

況且他們是連八字都合過的,天上地下,數他與她最登對。

見謝枝山嗤之以鼻,陸慈把手往案麵一擱,眼裡噙著些痞氣的笑,也是洋洋地樂了。

不容易啊,死鴨子嘴不硬了,眼下一手政敵一手情敵,兩個拳頭都不閒著,也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忙人。

正瞧笑話時,忽聽謝枝山問一句:“你又從詔獄來?”

陸慈才怔了怔,就見他又去喚苗九,讓重新備一套衣物。

“……”驟見他眼中的嫌棄,陸慈氣得發笑。

很明顯,這是在嫌他身上有血腥味了。

有些人看著一塵不染,實際動了心思以後是真不值錢,巴巴地往人姑娘眼眶子裡戳,搔首弄姿,不忍目視。

陸慈受不得這份氣,當即起身要走。想了想,又不忘往謝枝山肺管子捅上一記。

他灑然地笑:“少賣弄姿色了,司姑娘不一定瞧得上你。就算沒了丁淳,可能還有賈淳丙淳。或是年少於你,或是位高於你,你這近水樓台啊,不一定就能得月!”

說完,佯佯地走了。

……

另一廂,蕉月苑。

司瀅背上的傷好得七七八八,偶爾手臂有大動作時才會牽痛。早晨大夫照常來視脈,隻說莫要受涼,很快便能好。

這會子用過晚飯,她和織兒在院子裡繞圈消食。

養病是極無聊的,日子一寡淡,人就愛胡想。

“聽說五姑娘真是怕嚇狠了,夜夜發夢,夜夜難眠。”織兒喃喃:“都說是那馬夫早先被五姑娘斥責過,心生怨氣才報複於她,但我總覺得,不大說得通?”

司瀅不想談這個:“這不是咱們該管的事,彆多想。”

“那什麼是該管的事?丁將軍麼?”織兒趁機問她:“丁將軍的事,姑娘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順其自然……”司瀅打著扇子,掖了掖發紅的臉。

她是羞於談這事的,織兒便悄悄出主意:“要我說,姑娘不如跟丁將軍通個氣兒,讓他快些來府裡提親,就說……說在謝府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再刺激他一下,說謝家或者沈家,在給您物色相看的人……再或者,乾脆同他生米……”

“織兒!”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敢說,越說越不像話,司瀅罕見地嚴肅起來。

見她發怒,織兒涎著臉笑:“那不提丁將軍了,說說郎君好不好?”

這幅神叨叨的模樣,司瀅聲音一矮:“表兄怎麼了?”

織兒挪過去:“姑娘,你覺不覺得……郎君對您有意?”

司瀅被她這空口嚇得趔趄:“彆瞎說,叫人聽見笑話。”

“怎麼就瞎說呢?那晚郎君不顧危險也要下去救您,那得是多大的在乎啊?”織兒煞有介事。

還有那天晚上,郎君斥退她的那個眼神。當時是隻顧害怕,可事後越想越不對,越覺得有貓膩。

這太離譜了,司瀅顫聲囁嚅:“或是……以為五姑娘在呢?”

真是被嚇著了,一顆心弼弼急跳。

司瀅拍了拍心口,穩了穩聲氣兒,堅定道:“表兄既是認了我作表妹,便斷然是沒有那份心的……”

謝菩薩為她張羅婚事,她卻在背後肖想他,這要給他知道,盛怒之下,說不定隨便指個人就把她嫁了。

這樣想著,司瀅不由呢喃起來:“倒是我不好再拖,需得早些出府才好。”

見她嚇成這樣,織兒也沒再繼續提,沿著她的話打趣道:“姑娘是想早些出府,還是早些出閣?”

“你這丫頭……”司瀅羞意透心,與織兒閒閒地打鬨起來。

動靜並不大,追趕著快走幾步罷了,織兒跑到院門後,忽地嚇得噤住:“郎君?”

這麼一聲,把司瀅也驚住了。

半開的門扉被人外頭推開,舉目去望,謝枝山一襲薄羅長袍,哀怨地掃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