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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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寬的影壁,雕著幾匹駿馬,而袁闌玉站在短簷下頭耍寶。
原還好好站著,他突然伸手做個抓握的動作,嚇得司瀅捂住心口往後一退。跟著,便見他慢慢地,從那個拳頭裡抽出一柄油紙傘來。
花麵,半臂長短,如果撐開,想來頂多罩得住一顆腦袋。
“送你。”袁闌玉遞給司瀅,一張含情帶俏的臉上俱是笑意:“彆嫌小,也是費了時日的。”
明白是場把戲,司瀅詫異了下:“多謝。”
“不謝,這都沒什麼,下回我學個更好玩的給你看。”袁闌抓了抓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彆開眼:“大表兄?”
目睹他賣弄本事,謝枝山麵無表情地走過去。步子邁得瀟灑,到近前看了看那把傘,再看看司瀅。
司瀅朝他欠身:“多日不見,表兄可好?”
知道他好些日子沒回來,到底是關注他的。
謝枝山麵色稍緩:“我很好,就是雨天太長,蒸得人周身不適,好似感了風寒……”
說完,很應景地咳了兩聲。
“大表兄沒事吧,怎麼還咳了?”袁闌玉關心地搶話道:“那個酒梅子,其實偶爾吃一顆是不怕的,健體強身,拿來袪寒還不錯。”
哪壺不開提哪壺,謝枝山嗓子眼更癢了,木著臉回視,接著甩袖而去。
回陶生居沐浴更衣一場,連日的不適這才慢慢驅散。
苗九往爐裡投了新的香餅,回身見謝枝山在出神,便沉吟著問:“郎君可是在想……小四郎與表姑娘?”
心事被言中,謝枝山皺了皺眉,拿起旁邊的玉晶輪。
到底是女人東西,他用著太不像話,但於掌間把玩倒也有些趣味。
掛著晶石的輪圈往手背滾來滾去,來回地碾,輕輕重重的壓迫感揪成一團。
雖然方才那一幕委實紮眼,但老四一幅小孩子心性,上香跟和尚也能硬拉半晌家常,與她搭幾句話,應該不必擔心。
再者同她剛見麵,大抵隻是好奇罷了。
這樣作想,便沒把袁闌玉的舉動太當回事,然而次日端午家宴上,謝枝山卻發現這小子腰間換了條絡子,繡工怎麼看,怎麼眼熟。
細細地瞧,居然跟他腰間這個是一樣的,論區彆,不過線的顏色不同罷了。
袁闌玉是個缺心眼的,見謝枝山盯著自己,笑嘻嘻過來顯擺:“好看麼?阿瀅編的。”
“你叫她什麼?”謝枝山眼皮重重一跳。
“阿瀅啊?”袁闌玉不明所以:“怎麼了表兄,我這麼喊她,不合適麼?”
謝枝山睇那絡子:“她主動送你的?”
袁闌玉哦了一聲,倒也實誠:“是我拿東西同她換的,她不好意思白要,我就順手指了這個。”
謝枝山聽後不語,隔很久才移開視線,往飯廳去了。
不久謝母也到了,難得的節日,看著這幾個小輩也有了笑意:“過得幾日就都到了,有得熱鬨。”
袁闌玉總是最快接茬的那個:“聽說姨母這回把小表弟也捎上了,剛會走路的小娃娃,到時見天哭。”
閒話幾句,謝母清了清嗓子,視線在桌上巡了一圈,突然把調門提高些:“你姨母最愛保媒拉纖,等她來了,挨個給你們張羅,都彆想跑。”
“姨母老蚌生珠,肯定圍著她小兒子,才沒那個閒。”
謝母搖了搖頭:“這不叫閒,這是她的樂子,不然你那幾個表兄弟怎麼早早就成家了?都離不了她的操持。”說著極快地掃了眼謝枝山,嘀咕一句:“就是落了最不該落下的。”
未幾菜食擺好,府裡講究食不言,一餐吃得安靜。
司瀅低頭喝湯,心裡念著早前讓人做的物件,正惦記晚上正好出去取,眼前晃來隻手,放下一碟蜜薑豉。
掀眼,見袁闌玉對她做了個口型:“這個好吃。”
桌上攏共就那麼幾個人,有意無意地,視線好像都追了過來。
司瀅愣了下,向他笑了笑以表謝意,再一個錯眼,見謝枝山垂眼攪著碗裡的湯,眼睫太密,蓋得看不清神色。
隻是捏勺子把的力道似乎緊了些,指骨都見白了。
飯後各自回院子,袁闌玉被妹妹攔住。
袁逐玉喊了聲哥,直接質問:“你乾嘛給她遞菜不給我遞?”
“你不是不吃薑?”少年郎一頭霧水。
“我不吃薑你不能遞彆的?親妹妹在旁邊不你照顧,偏偏去照顧彆人,像什麼話?”
“這也要爭?你害得人家差點沒命,我給人遞一碟子吃的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