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困不困(一更)(1 / 2)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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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題丟到謝母頭上,謝母當即笑言:“能入娘娘的眼,自然是兩個孩子幾世修來的福。”

過場話,旁邊的人也賠著笑臉附和。

說完,謝母又微微皺下眉頭:“不瞞娘娘,眼下臣婦壽宴已過,我們大姑奶奶也該回武昌了。按她的打算,是這兩天便要動身,且把瀅丫頭也一道帶回去的……”

被提及,沈夫人也很快恭聲道:“上稟娘娘,臣婦確有此意。”

“原來如此,那哀家提得不是時候了。”太後眉目依舊,但卻連袁逐玉也鬆開了。

袁逐玉有些不知所措,扭頭去看母親,卻見母親使眼色讓她回來。

眼眉間的那份凝重,袁逐玉看得真真切切的,是以再是不願,也隻能乖乖坐了回去。

看似隻是順嘴一提的事,可以到此為止了,偏有人聒噪不止。

笑聲起,那羅太監又開腔了:“武昌路遠,一路顛簸已然是吃苦,眼下又正是大暑天裡,嬌滴滴的姑娘怎麼受得了?要咱家說,最好是待到天氣涼了再上路,不用在毒日頭底下趕路。”

又轉與司瀅諂笑:“姑娘頭回進宮,還不知咱們這裡的好。雖說各處殿宇瞧著都一樣,實際宮裡的景兒可多了,足夠姑娘逛上幾個月的,西頭還有個大佛堂,閒了跟著娘娘去抄抄經,也能給家人捐一份功德。等姑娘熟悉咱們這裡了,該是恰好也轉秋,到時候再往武昌去,豈不正好?”

‘叮’的一聲,茶蓋重扣的聲音,太後肅起臉來看那羅太監:“要你多什麼嘴?下去。”

“娘娘息怒!”羅太監立馬扮出驚惶模樣,嘴上連連賠罪,屈著背正往外退時,有小內官急急來報:“娘娘,寶文閣前的宮道塌了,小閣老與謝大人都掉了下去!”

“什麼?”太後霍地站起來,險些沒立穩:“可傷著哪了?”

小內官泥首於地:“謝大人傷著手,小閣老……摔斷了腿,這會兒都昏著,還沒醒。”

驟然響起一聲撲騰的動靜,是謝母沒坐住,從椅背溜下來,又厥了過去。

亂麻麻一通翻騰,司瀅上前去看謝母,被老太太一把抓住手。她嘴裡念著什麼,眼睛卻閉得緊緊的,臉也白得嚇人。

見姊妹暈厥,太後立馬指了人去請醫官,又喝問怎麼回事。

“是那樽無量壽佛的銅像,今兒請進宮來,往大佛堂去的時候經過寶文閣,許是,許是車碾子太重,便把那處給壓塌了……”小內官簌簌地答,雖瞧著害怕,但口齒是清晰的。

“佛像?那麼重的東西,這可怎麼得了?”太後腳下虛浮往後趔趄半步,腕上的念珠磕到桌角,發出‘嗒’的幾下脆響。

她撫住心口,閉著眼念了幾句經文,接著重新睜開,在宮人的攙扶中,倉皇向外走去。

腳步踩得很急,方才那股從容的儀態掉了一半。

司瀅護著謝母,不經意朝檻窗外望了一眼,便見太後已然站到了白玉階台等肩輿,妝花緞的袖籠之下,半條佛白念珠不停在顫,而那張保養得當的麵容之上,掛著雙倍的懸心。

這出意外攪得宮裡宮外都不寧靜,等大家夥擁著謝母回到府裡,再眼看著太陽下了山,謝枝山終於也被送了回來。

陶生居內,他闔眼躺著。除去臉上那一道緋色刮痕外,身上還添了不少外傷,嘴上皮肉白得像敷了粉,病態十足。

據宮裡護送的人說,他跟那位小閣老站在寶文閣前敘話,末了往同一處離開,哪知宮道突然就塌了方,把二人給掩了下去。幸好營救及時,才沒出大岔子。

謝母過來守了會兒,聽醫官說沒大礙了,便揮著手開始趕人:“既然太醫都說沒事了,想必很快會醒。都回罷,他是個愛清淨的,擠在這裡雞一嘴鴨一嘴,沒得吵著他。”

老太太發了話,一個個隻能走出陶生居,往各自院裡去。

司瀅回了蕉月苑,坐在邊榻上,見織兒翻出披風掛到椅背:“晚上風涼,姑娘等會子過去可得捂嚴實些,彆郎君傷著了,您也病了。”

這是篤定她晚些時候會偷摸過陶生居了,司瀅把肘撐到案幾,搓了搓眼。

“姑娘在想什麼?”織兒逛過來問:“是擔心郎君的傷勢麼?”

內宮有規矩,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所以謝府下人都留在外頭等,她沒跟進慈寧宮,也就不知道發生的那件事。

司瀅沒說話,臉靠在掌心。

要不是被謝枝山的事打岔,九成九,她今天就回不來了。

那羅太監再大的膽,不是摸著了太後的脈,哪裡敢說那樣的話?

所以宮裡那位太後娘娘,為什麼想留她?

在此之前,她與那位太後也就見過一麵,左不過是壽宴時跟著見了回禮,太後確實多看過她兩眼,但瞧著神色尋常,並沒有對她過分留意。

就是這樣理不清頭緒,才更讓人不安。

織兒絞了巾子,司瀅接過來擦了擦臉,驀地又浮起一份奇思:太後那幅神不守舍的焦急,到底是擔心外甥,還是……另外那位?

渾然了一會兒,挨到半夜時刻,苗九來敲門,說是謝枝山醒了。

司瀅套好披風,複又趕了過去。

“表兄醒了,可還好?”

見麵就是這一句,對他的稱呼已然成了她的口癖,實難改正。

謝枝山像睡蒙了,緩緩眨眼,又咳出兩聲。

可憐見的,受一身傷,腦門上還蓋著白手巾,活像在坐月子。

司瀅上去探他腦袋,摸著不算熱,這才放下心來。

謝枝山說:“我不是裝的,真傷著了。”

“知道,看見了。”司瀅望向他包住的手腕,問:“還痛麼?”

“這算什麼痛?”謝枝山嗤了一聲,這會兒還笑得出來:“我傷得不重,折了腿的才叫重。”

折腿,說的當是那位小閣老了。

一道出的事,不說同病相憐了,也不該幸災樂禍才對。司瀅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隻好問他:“渴不渴,要喝水麼?”

謝枝山搖頭,偏著臉喘了口氣,這才回過身來:“今日在宮裡,可嚇著了?”

司瀅想了想:“宮裡的事,你知道了?”

“比較倉促,但還好,來得及。”謝枝山牽了下唇角,沒受傷的右手從薄被裡遊出來,搭在了司瀅手背:“你要是進了宮,我得花多大力氣才能把你給撈出來?還好,還好。”

語氣說不出的慶幸,司瀅翻過腕子,攏住他幾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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