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七】(2 / 2)

她跟齊湘聊起這事,齊湘笑說:“謝大人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好脾性的,孩子自然愛接近了。”末了又撇嘴:“不像我們家那位活閻王,每天一身黑,臉也黑得嚇人。”

說這話時,陸慈正在院子裡圍著女兒打轉。

雖然還隻有半歲,但小溶溶已經開始學爬,在鋪了厚絨毯的地麵上,吭哧著來回。

陸慈掌著錦衣衛一十四司,常年詔獄刑訊逼供,臉上擠出的笑很僵硬,委實扮不來慈父的模樣。

然而想抱女兒的那份渴切,令他動起了歪腦筋。

趁女兒不備,他伸手在孩子背上點了一下,把孩子點得趴在毯子上,接著又被他抱起,強行去哄。

再看謝枝山,坐在椅子裡頭,兒子躺在膝上,嘴裡咂巴著他的手指,津津有味。

兩個當爹的,一個厚顏無恥,一個認命般的從容。

齊湘莞爾道:“看來你兒子也是心疼你,知道當娘的懷他生他不容易,出來了不讓你分心,緊著一個爹禍害。”

這話聽著倒是新奇,司瀅也笑起來:“那溶溶呢?難不成是在你肚子裡,聽多了對陸大人的數落,所以出來後也不愛搭理她爹,是為你出氣?”

小孩子家家的,哪裡會懂什麼禍害和出氣,兩個當娘的笑了一通後,齊湘問:“聽說,皇後娘娘有好信了?”

司瀅點點頭:“娘娘已有身孕。”

不知是袁夫人求的符應了靈,還是旁的原因,總之在謝家辦滿月宴後不久,宮裡便傳出了喜信。

提起帝後,專寵獨寵都是時常能聽到的詞,然而這對夫婦一同於人前現身時,又總是貌和神離的模樣,連說都說不上幾句。

但無論如何,皇後診出喜脈,旁人眼妒,但對娘家人來說,確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

不久後司瀅又進了回宮,跟著長輩們一起,看望懷了龍嗣的皇後。

月份還早,皇後身姿仍舊輕緩,且一派富貴散人的悠閒樣,既不嗜睡也很少反胃,然而晨吐與失眠的,卻成了皇帝。

這太荒唐,然而太醫院認真為帝把脈調養,卻遲遲尋不見病灶,於是不得不信了這樣說法。

畢竟代替妻子害喜的事,民間也是曾有過傳聞的。

這樣消息聽到耳朵裡,各人都有不同心緒,然而袁逐玉本人卻不以為意。

她抓著扇子直發牢騷:“這種事也要怪到本宮身上來,那些太醫都該罰!陛下已經很久都睡不好了,本宮每回半夜醒,都能被他睜的眼嚇著,可見他失眠這種毛病,壓根與本宮沒有關係!”

袁夫人啞口,不知道該拿哪樣的話說通女兒了。

出宮之後,謝母出聲安慰她:“到底還都年輕,少不得要磨合一陣子。”

袁夫人苦笑:“是我這個當娘的不稱職,疏於教示,把那孩子縱得太過。她凡事率性,腦子也直隆通,七竅最多開了六竅。”

“人跟人都是配好的,娘娘要是個七竅開了八竅的,興許陛下同她也不是這麼個處法了。”謝母答得很直接。

司瀅也跟著勸道:“姑母彆太擔心,眼下娘娘懷著胎,想來陛下也多了與她親近的機會。那二位日夜對著,有些事慢慢會想通,會省悟的。”

婆媳兩個的話都很有道理,然而這個慢慢,卻顯然不是一兩個月的事。

總之等到時節大宴,皇帝當眾攙扶,且親自剝了果子給袁逐玉時,她已高起孕肚,而謝府小公子,也已過了半歲。

誰都能看得出來,所有人裡,小公子最歡喜他自己的爹。

小公子早慧,半歲多就開始學語,剛長牙的嘴雖然跑風,但爹爹兩個字,漸漸能喊得比哭還響亮了。

孩子雖然像嗬膠,恨不得長在身上,但頭一個會叫的是爹爹,謝枝山難免欣慰,覺得總算沒有白白帶他一場。

等再大些,又更是貼心。

天晴下雨,謝小公子都要讓娘親牽著,去到府門口等爹爹。

小娃娃站不太直,遠遠看過去,就像地頭拱立的田鼠,歪歪扭扭,但又很是雀躍。

每當這種時刻,謝枝山白日裡的辛勞便一掃而空,抱著兒子,攬著妻子,人生滿足。

但兒子的喜愛,也有令人難以消受的時刻。

比如夫妻兩個才抱上,他也要擠過來抱被子,打擾爹娘大好的親熱時光。

再比如某日休沐,謝枝山帶孩子帶到睡著,後遇同僚來訪,便臨時出去接待了一趟。

也是那一趟,他出儘了醜。

花鈿嬌豔,由金箔紙塗作而成,在日頭底下還會泛光。

他不知自己額頭上幾時貼了這玩意,頂著便去見了同僚,期間屢屢被注目還尚不知情,直到眉間作癢撓出了金屑,方才後和後覺。

也是那一回,父子感情有了裂痕。

謝枝山怒不可遏,要不是司瀅及時出現,少不得要請家法伺候。

小公子懂事,許是為了彌補那一回的錯,後來到了書房沒再鬨騰,安安靜靜趴在書案,愣聲不出。

從出生起,謝枝山便帶著他,早便習慣身邊有這麼個四六不懂的侍童。

等手頭公務處理過了,謝枝山轉手取茶,端起杯盞喝了一口,咽下後卻發覺不對。

聞了又聞,好似有花生。

有些症侯是意識到便冒出來的,謝枝山咳了一聲,立馬感覺到呼吸困難,嗓子犯癢。

正逢門被敲開,司瀅來喚吃飯,便見他伸手來招,卡著脖子吐出兩個字:“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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