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終章】(2 / 2)

謝陶繼承了君子風範,守約且守口,偶爾尋爹聊天作耍,也懂得主動避人。

而對於當了鬼也能帶孩子這件事,初時,謝枝山是倍覺自豪的,不管怎樣說,起碼他這個爹也算出了力。

但等這小子到五歲開了蒙,事情就逐漸不對勁起來。

夫子嚴厲,每日都有功課要習,這小子有時與他聊到功課,他隻當父子尋常交流,並不當回事。然而問的次數多了,他慢慢發覺到,這小子壓根不曾認真聽講,之所以問他,是把夫子講的都忘了個精光。

要不是他看得見摸不著,怕不是功課都要讓他幫忙代寫。

察覺不對,謝枝山自然嚴辭拒絕。

然而五歲的孩子,已經學會了威脅,道是如果不教他,便要對娘親說出他的存在,更要說當年偷看洗澡的事。

一個五歲的孩子,天曉得哪來那樣好的記性,竟記得三歲的事。

如此羞辱,謝枝山自是不想當,可他顧慮諸多,且這臭小子還真不像說著玩的,見他不應,揚了脖子就喊娘。

屬實無奈,謝枝山隻得咬牙切齒地認栽。

要不是親眼看著出生長大,他真得懷疑這無恥之徒並非親生兒子,而是被人調了包。

否則他一介英才,為何會生出這樣的刁頑之人?

不甘被拿捏,謝枝山滿臉寫著憤恨,然而這小小子嘴確甜得像酥兒糕,每每請教功課,一口一個爹爹不提,還總談起阿娘,或當著他的麵,故意與他阿娘提起他。

某日母子二人去他書房,這小子頑劣,把他寫的掛簾掏了一個大洞。

母子二人麵麵相覷,當娘的不安,當兒子的卻很快冷靜下來,朝他的方麵看了一眼:“沒事,爹爹是好人,不會在意的。”

巧詐與拙誠,在這五歲的娃兒身上體現得令人驚訝。

謝枝山雖被氣笑過,然而這是他的血脈,每一寸機靈都有他的影子,故氣恨之餘,又忍不住引以為榮。

日子就這麼混過了下去,約莫半年之後,謝枝山發覺府裡好似混入了可疑之人,而孩子娘的言行,也變得異樣起來。

他心生不安,而這份不安,亦在兒子身上得到了些印證。

例如以往父子二人作彆,陶兒是直接揮手,可這回,卻說了“爹爹保重”四個字。

他聽出不對,捺著陶兒問內情,可這小小子捂著嘴搖頭,轉身便跑走了。

謝枝山欲追,然而體力受限,日光亦灼得他邁不出半步,便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小子跑遠。

爾後,便又是沉睡。

約莫睡到第三日,他於詭夢之中驚醒,恰見有人行蹤鬼祟,悶頭疾行。

定睛望去,是那對母子。

二人正往偏院的方向走,等到偏院之下,便見有人貓在牆頭,伸手接應。

意識到是要帶著孩兒離開,謝枝山驚心怵目,於母子離開牆頭之際,他下意識撲了上去。

然而身軀撞到牆麵,腦門轟地作響,意識進入一片烏黑。

這一回,意識好似被卷進無邊漩渦,轉得頭暈腦脹,越發不知今夕何夕。

待從那陣暈脹之中睜眼,視線內一堵油黑的,掉了皮的牆。

意識一片濁亂,謝枝山喘了口氣,靠在牆壁靜思。

努力分辨了下,好像是在死牢。

才蹦出這麼個念頭,便有人送飯食進來,言語動作,令他眼熟至極。

飯食亦是熟悉的,外加一壺酒。壺的外壁繡有嬰戲紋,倘使他沒記錯,那酒與飯食之中,都有藥。

曆經過的事再來一遍,他頭痛欲裂,不知是怎麼個情形,便扶著腦袋,半半撐坐著緩神。

不知過了多久,牢室的門被打開,有人被推了進來。

那人一身黑披風,摘下風帽後,遲登著,朝他這邊輕輕喊一聲:“謝公子?”

這個聲音……

他撐了撐身體,朝那向望過去。

那人縮了下身子,視線往他這頭掃著,眼裡有濃濃的怯怕。

未幾似是下了決心,她猶豫著走近,在他身前蹲了下來。

一雙素手,經由外衫遊進他的中衣,將係帶抽散開來,接著,顫巍巍摸到他胸前,爾後,一雙唇帶著熱息遞了過來。

謝枝山猛地打了個激靈,呼吸一促,伸手擒住她。

她受了驚嚇,嗓子打著顫:“謝公子?”

目光停滯片刻,認出這是誰,謝枝山咬了咬牙:“彆動。”

她惴惴不已,眼睫飛快眨動起來,囁嚅道:“謝公子,我,我是令堂安排進來的……”

一字一句,一呼一息,全部刻印在謝枝山腦門上。

他捏住她,並不放手。

她是誰安排進來的他當然知道,但比起這個,他更想理個清楚,這到底是在做夢,還是……他重活了過來?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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