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禮梅一直在思索解決辦法。
植物人不難對付,難的是怎麼在毫發無傷的情況下將它們切塊收盒。如果在對抗過程中出現傷口,植物人就會被植物本能驅使,不惜一切代價地試圖在傷口處進行播種。
被播種後,雖然不會立即死亡,但等待死亡比死亡本身更讓人恐懼,不到百分之十的治愈率也讓人無法心存僥幸。
在她的保安生涯中一共遇到過十二個植物人,她單獨解決了其中五個,從過往經驗來看植物人大多行動遲緩、思維單一,攻擊方式根據植物種類不同而變化。它們從植物本體中分裂出來,回到生前住處。在過程中不斷尋找合適的播種對象,擁有目標後它們會顯現出植物的外觀,並為播種而不斷努力。
一旦植物人進入播種狀態,隻有失去活性才能讓它們停下。它們沒有痛覺,從生物學角度來說也不算動物,即使斷胳膊斷腿對它們來說也像掉片葉子般不痛不痛。它們不在乎自身,隻想攻擊目標。
製造傷口,進行播種。
這就是它們存在的唯一目的。
好在植物人並非沒有弱點,它們怕火,怕暗。
足夠的高溫能夠讓它們徹底失去活性,持續的黑暗會讓它們失去動力,陷入休眠。
植物人依賴氣息、聲音來感知人的存在,高分貝的聲響,熟悉的聲線,重複的內容都能夠引起它們特彆的關注。
“小羅,小羅。”鄭禮梅已經喊了幾十聲,小羅頭也不回,顯然被連續響起的巨大槍響奪去全部心神。
這樣也好。鄭禮梅握緊了長刀。
三個植物人,今天注定有人要犧牲,隻要不是自己,是誰都行。
隻要四個保安裡有一個撲上去製住植物人的行動,那剩下的人被攻擊出傷口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這是唯一的突破口,唯一的解決方案。鄭禮梅手心裡全是汗水,濕濡刀柄。
這樣的世道,每時每刻都有人被播種,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要恨的話就恨植物吧。
我會把這三個植物人碎屍萬段,為你報仇的。鄭禮梅心跳加速,等待著趙染被植物人鎖定,等待著她受傷,爆發出瘋狂且絕望的反擊。
刀光劃過淡黃色的花瓣,這是植物人身上最堅硬的部位。看似柔韌的花瓣與刀刃摩擦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
寧瓷手腕用力,微微一抖爆出無數微光,連綿不絕的攻擊如同敲響的急促樂章。
“沒用的,快回來。”這是老莫在嘶吼。
沒用的,這樣隻會白白犧牲兩個人。鄭禮梅在遠處靜靜地看著寧瓷像飛蛾般撲上去。
飛蛾撲火,不過是自取滅亡。
她眼中似乎已經看到了新保安的下場,就像無數熱血的年輕人一樣,為了支援同伴而失去思考,最終多搭上一條性命。
為了所謂的義氣增加無謂的犧牲,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鄭禮梅手裡的刀在顫栗,腳下卻生根般穩定,沒有絲毫加入戰場的意圖。
她要冷靜地等待,等待合適的入場時刻。
植物人的三顆頭一齊扭轉,看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新人。
連綿的敲擊重新奪取了它們的注意。
“往左邊跑。”寧瓷對趙染說,語氣出奇平淡。
趙染奇異地被安撫了,拔腿就跑。
五米,十米,十五米。
距離夠了。
寧瓷執刀,氣勢攀升,刀鋒斬出如同一道迎麵駭浪,迅猛、壓迫、無處躲藏。
長刀在植物人眼中隻有薄薄一條細線,這絲細線逼近,逼近,再逼近!
“颯——”長刀嗡鳴。
三顆頭顱飛起,落地。
破局之法。
一定要靠犧牲嗎?
鄭禮梅恍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什麼樣的能力可以讓人在以一敵三的情況下全身而退,不染分毫。
“無與倫比的速度,摧枯拉朽的力量。”她回答了自己。
植物人靠近的身軀被斬殺的力道擊退,透明的液體從斷茬噴湧而出,後仰的角度下寧瓷沒有沾到半滴。
“鐺——”長刀沾染上的液體被震落。
“這是我的......刀?”老莫震撼地說,她的刀什麼時候這麼鋒利,這才是這把刀正確的打開方式嗎。
失敬失敬,她一直罵公司不給保安配備高級點的武器,原來是她自己有眼不識泰山不會用刀。
植物人的身軀從地上爬起來,斷茬處長出綠色的薄膜,身後的花瓣飛起,如同釘子般紮向寧瓷。
“小心!”
老莫眼睛一花就看到寧瓷已經不在原位,長刀高高舉起,劃過圓潤的弧度,植物人沒有頭的身軀骨碌碌地滾動。
地上漸漸散落不少塊塊,透明的液體在地上緩緩擴散。
寧瓷手裡的長刀揮成了菜刀,高端的植物人隻需要最原始的解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