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陛下覺得, 若是能改進冶鐵與農具會如何?”尚謹止住了手中的動作,仿佛陷入了未來的幻想之中,“雖說隻是設想, 可若是能成,便可助我大秦強盛。相比之下,造紙術的改進, 其他工匠也能逐漸摸索。”
他回答得太自然赤誠,讓嬴政開始懷疑自己方才的猜想是不是隻是自己想多了。
蒙毅待在一邊看熱鬨, 他熟悉陛下,即使隻是微弱的變化,他也能察覺到。一旦見到不世之才, 陛下總是這副神情。
上一次這個表情是什麼時候來著?韓非?還是尉繚?
“不過都還需要慢慢來, 陛下覺得墨可要改進一番?臣尋紙藥時有些心得,或許可用於墨汁。”尚謹想了想,既然紙已經改進了,下一步先把墨汁一起改了, 也不是難事。
嬴政的目光中滿是讚許:“非改不可。”
至於尚謹是不是在畫大餅?隻能說這種大餅讓人無法拒絕。隻是比起墨汁,他更期待冶鐵。
回到章台宮中,嬴政伏首案上,將奏書批改一番,望了一眼擺在一邊的紙,增添了幾分繼續看奏書的動力。
“蒙卿。”嬴政驟然開口喚道, 他突然來了興致, 也不忌諱所謂薄命之說了。
“陛下, 蒙卿方才為陛下取東西去了,不在殿中。”趙高恭敬地行禮答道。
“無妨,尋槿來。”嬴政頭也不抬, 邊看奏書邊吩咐趙高做事。
“喏。”趙高猶豫不已,陛下這個“jin”是說尚謹?
按說用“尋”這個字,應該不會是說尋一個官員來,可是他又不知道“jin”會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朝中也不是沒有名中帶“jin”的官員。
要是問出這個問題,那他大概不用做這個車府令了。不能好好揣度聖心,權力便會離他越來越遠。
思來想去,定是與尚謹有關,隻是他先前並未同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尚議郎。”
尚謹拱手笑迎:“原來是車府令,謹有失遠迎。”
不就是裝嗎?他也會。
“陛下要尋你去,還請你隨我走一趟。”趙高試探著開口。
“車府令如此聰慧,怎的想錯了?陛下要召我做什麼。今日我與陛下講了木槿花,此時正是木槿花初開之時,想是陛下要賞花。”
“多謝議郎指點。”
【宿主,乾嘛不坑他啊?】
「因為我確實要讓祖龍賞花啊,乾嘛把我自己弄到章台宮去?」
【不太理解人類的思想。】
「看來我不用擔心人工智能完全取代人類了。」
【宿主!】
「不逗你玩了。知道得罪哪一類人最可怕嗎?」
【這個我懂,偽君子。】
「這種事情,即使他做錯了,祖龍也不會拿他如何,他反倒要怪我了。還記得蒙毅的下場嗎?趙高這種人,表麵上和和氣氣,背地裡一有機會就會坑死你,最為可怕。」
*
造紙成的那一日,章邯將一遝紙恭敬地送進了章台宮主殿,卻不經意間瞧見嬴政不遠處擺了一盆木槿,心中有些意外。
往日裡來章台宮中,陛下的殿裡可從未擺過如此豔麗的花,便是擺,也不可能擺這種薄命的花朵。
章邯暗自在心中將尚謹的地位又提了一個檔次,還好之前關係便不錯,拉進起關係來也不難。
嬴政抬頭一看,沒看到尚謹,蹙眉道:“尚謹沒來?”
章邯心裡咯噔一下,他不會因為這個得罪陛下吧?
“回陛下,尚議郎還在造紙處,臣先將第一批紙送來報喜,陛下要見尚議郎?不若臣去喚他來?”章邯暗自後悔,早知道讓尚謹自己來了。
“不必,等他來就是。”嬴政揮手拒絕了章邯的提議。
等有才之人,他向來有耐心。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