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木槿朝開暮落,司工晚間歸家便賞不到了,於是尋了忘憂草來,此種忘憂草近傍晚而開,次日午前方謝,也算得暮開朝落,贈予司工,則司工無論日夜,皆可賞花。”
尚謹怔愣地盯著那些忘憂草,不知該作何感想,過了半晌才說:“你先替我謝過陛下,我明日便去謝恩。”
“喏。”
回到家中,一旁的公輸開才皺著眉說:“尚公,皇帝天天送花,是要你為他賣命啊!尚公日日辛勞,夜裡方得休憩,難不成還要尚公夙興夜寐不成?”
此時在公輸開眼中,這就是可惡的皇帝壓榨臣子的勞動力。
“偏偏這朝中臣子,沒有不吃這一套的。”尚謹無奈地笑了,“過個把月,這黃花……忘憂草就能吃了。”
姬綏薑一愣,沒想到尚謹如此熱衷於下廚,連禦賜的花都拿來做菜。
“陛下並未要我如何,如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做的。”
*
翌日晚間。
“謹。”尚翟小口飲茶,他這回來看尚謹,乃是有要事。
“叔父,可要在我這兒用飯?”
尚翟搖搖頭,開門見山道:“我前幾日與左相聊起家中子女的婚配,他也關心你的婚事。”
“咳咳咳!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尚謹嗆得直咳嗽,他這是被催婚了?
尚翟語重心長地說:“你如今與我們分家了,也是時候有個自己的家了。”
“我永遠和叔父叔母姑母是一家人啊?何況我家不就在腳下。”尚謹笑得溫柔。
尚翟敲了敲他的頭,笑罵道:“彆想著說些甜言蜜語逃過去,你也不小了。”
尚謹真的很想說自己才十六,但是在古代十六結婚那是真的常見。
“真要說起來,你好幾年前就六尺四寸了,早到了嫁娶的時候。”
按照大秦律法,男子達到六尺四寸就可以娶親了,尚謹本就生的高,按律法早就能娶妻了。
“叔父,我是真的不想娶妻。”尚謹無奈地說,他該怎麼告訴古代人他是單身主義?
“那怎麼行!我也知道,秦律隻許有一妻,你慎重些也是應當的,但怎能一時賭氣說不娶呢?”尚翟隻當他以前沒想過這些事,苦口婆心地勸說,“左相有一女,小你一歲,據說貌美嫻淑……”
“打住!叔父,我不……”尚謹連忙擺手。
尚翟若有所思地點頭:“那你不喜歡這樣的,尉繚家的女兒也很好,熟讀史書,也懂詩,想來與你合得來,隻是大你一歲。”
“不不不!”尚謹無奈扶額,叔父確定自己隻和李斯聊了這件事嗎?
他有一種自己被帶到了相親角的感覺。
尚翟眯了眯眼,又提起另一家:“也是,娶妻多是比自己小的。那馮家的小女兒,雖說年紀還小,卻是個活潑的性子,想來你會喜歡。”
“與年紀無關。”尚謹搖搖頭。
“朝堂的話,武將家的女兒也有不錯的,蒙家和王家……”尚翟繼續尋找合適的人選,“雖說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逼你娶哪家的,黔首家的女兒也不是不行,你是有自己喜歡的?”
“叔父乾嘛非要我娶妻?”尚謹頭一次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彆人了。
“尋個能照顧你起居的人。”
“我能照顧好自己。”
“你歸家後能與你聊得來……”
“我歸家要做的事多,無空與她說話,要讓她獨守空房嗎?”
“那你也該傳承子嗣。”
尚謹眼珠一轉,笑著問尚翟:“叔父的意思是,我身邊有個孩子就成了是吧?”
“這,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你可不能始亂終棄。”尚翟生怕自己的侄子走歪了路。
尚謹繼續追問:“沒有沒有,那不是薑姓尚氏可以吧?”
“呂氏?”尚翟心裡升起不妙的感覺,試探著詢問。
“非也非也。”尚謹搖搖頭。
“你要入贅!?”尚翟震驚地大聲問,“這,我們家也不是養不起你,何況你如今俸祿有千石。”
“那也不是,他可能姓韓。”尚謹笑眯眯地回答。
“你這是,喜歡你先生家哪個孫女?”提到姓韓,尚翟立刻想到了韓非。
“咳咳咳咳!”尚謹這回是真被嗆到了。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