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和江奇審時度勢, 立馬躲在寧蕎身後,大哥才稍微手下留情了一些。
但難以避免,很欠兒的老二和老三腦門兒上還是挨了一頓敲。
江果果咽了咽口水。
隻差一點點, 她就也要開口向大哥討錢買冰棍兒了,幸虧還沒來得及出聲。
寧蕎瘦弱的身體擋不住兩個小高個兒,但好在江珩還想在媳婦麵前樹立良好形象, 收回了手。仔細觀察,發現她雖然不適應幾個小孩玩鬨時親昵的舉動, 但並不排斥。
若是回老家結婚, 組織好歹會給放幾天假, 但這回他們的婚事是在海島辦的,領導一天多餘的假都沒給。因此早飯過後,江珩就要先回部隊。
等他一走, 寧蕎舒了一口氣。
雖然弟弟妹妹們在原劇情中總是欺負人,可他們把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更好相處。而江珩, 大概是因為他們之間門有這一層關係在, 在他麵前, 她很難放鬆。
等到時間門差不多,寧蕎催著三個小的上學去。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江家的老二、老三和老四都對念書無比抗拒。上學能有什麼意思?可現在是小嫂子催著,就不一樣了,他們將書包往肩上一甩, 轉頭就出門。
但抬眼, 撞上小嫂子的目光。
江源頭一個老老實實地背好書包。
隨即江奇也默默地背上。
江果果歪著頭,笑吟吟道:“小嫂子,走吧!”
小女孩咧開嘴角, 站得筆直,手上還抱著大哥給的行軍水壺。
乍一眼看,還真會被她乖巧的小表情糊弄過去。
寧蕎盯著她瞧了一會兒,遲疑道:“你就這樣去嗎?”
她指了指江果果的頭發。
江果果的頭發及肩,不長不短,紮成兩個小辮子,看起來亂糟糟,像雞窩。
原因是,家裡的三個哥哥們不會紮,有時候大院裡嬸子們有時間門,會幫她重新梳一梳,但大多數時候,小丫頭都是頂著雞窩腦袋出門的。
昨天大哥和小嫂子結婚,白主任給江果果紮了頭發,睡覺的時候她也沒解開,一覺醒來,就這樣毫無負擔地準備出門。
在原劇情中,介紹炮灰對照組一家的背景時,原作者一筆帶過,說是江家一家子過得糙,老二和老三打架是家常便飯,老四在學校裡則被其他同學們笑話是個臟兮兮的野孩子,這就和原女主與原男主精致妥帖的生活形成鮮明的對比。不過江果果似乎從不在意,人家笑話她,她就叉著腰像刺蝟一般攻擊回去,到最後雖然交不到朋友,但好歹自己沒有受委屈。
其實回想原劇情,江果果也有點可憐,時時刻刻在炸毛,為保護自己,最終滿身的戾氣。
“怎麼啦?”江果果眨眼,疑惑地望著小嫂子。
寧蕎抿了抿唇。
原劇情中,她捧上一腔真心,可江果果想方設法地趕她走,就連她最漂亮的小裙子,都被剪得稀巴爛。
小妹妹可憐,可自己更無辜!
寧蕎把心一橫,決定不管她:“沒事,走吧。”
“好!”江果果拉著她,一臉親熱地說,“小嫂子,你自己在家裡玩一會兒,下午我們就放學回來了!”
“小嫂子能玩什麼?”
“要不去給小嫂子逮兩隻蛐蛐兒?”
想起蛐蛐兒、蜘蛛什麼的,寧蕎的嘴角抽了一下。
“不行!”江果果沒好氣道,“小嫂子會害怕的!”
三個大孩子自己商量過後,放棄逮蛐蛐兒的想法。
江果果沒心沒肺地樂著,轉身要出門。
“等一下。”寧蕎輕聲道。
江果果回頭,好奇地看著她。
寧蕎招招手:“你過來,我給你重新梳辮子。”
小女孩直接就傻住了。
等到回過神,她迅速奔回房拿梳子,腳步輕快雀躍,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
寧蕎接過梳子,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還是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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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果果在軍區小學念書,江源和江奇則已經上初中了。
平時不逃課的時候,他們都是一起出門,走幾裡路,先到老四就讀的小學門口,接著兩個哥哥再慢慢逛到自己的學校上學。
他們一路上都悠哉悠哉的,連路邊的小花兒都能瞅半天。遲到是不怕的,隻要去了,老師就不會向他們大哥告狀。
可今天,氣氛沒有往日裡那麼怡然。
因為全程,小嫂子都在催著他們走快點兒。
每當他們開始磨蹭的時候,她就開始幽幽地催促,一個人站在後麵,就像是在趕羊。
他們仨突然變成“羊群”,怪丟臉的。
海島上大多是他們認識的麵孔,為了不被人笑話,一個個都加快了腳步。
江果果的步伐最跳躍,每當偶遇同學,表情是傲嬌的,腦袋則裝作不經意地左右搖晃。
這是小嫂子剛給她梳的小辮子,可漂亮了!
等到將江果果送到學校門口,寧蕎就算完成任務了,因為江源和江奇說初中離得遠,再來回一趟,她會吃不消。
“上課要認真聽,不能偷偷睡覺。”寧蕎對江果果說。
江果果撓了撓後腦勺。
其實她從來不會偷偷睡覺,都是光明正大地睡。
江奇捂著嘴偷笑。
“你不能揪女同學的辮子。”寧蕎對他說。
江奇睜圓了眼睛。
是大哥告訴小嫂子的嗎?
“還有你。”寧蕎又轉頭看江源,“彆打架。”
他們仨一臉錯愕錯愕。
小嫂子怎麼什麼都知道?但是,這樣的提醒,久違了,很溫暖,他們照單全收。
弟弟妹妹們點頭如搗蒜,拍著胸脯承諾會聽話,歡快地轉身,各上各的學去。
望著他們的背影,寧蕎懊惱地垮下小臉。
一不小心,又管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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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送走他們,寧蕎獨自回大院。
從軍區小學到家屬院,有幾段七拐八拐的小路,她依稀記得回程的路,保險起見,問了路人。
海島的上都很熱情,隻差直接給這位軍屬送到大院去。
這會兒,寧蕎就不由想起那天的蘇青時。
她為什麼要故意指錯路?
作為原劇情的女主,蘇青時性情冷。她對周遭的一切都是漠視的,不管是自己的家人,還是後來結婚之後麵對丈夫或婆婆,都不曾表現出溫和的善意。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就顯得原男主唐鴻錦對她的這份愛,更加情深義重。
目前劇情暫時隻進行到蘇青時與唐鴻錦結婚,尚未建立起感情,但再過一陣子,他們中間門會出現一些變故。唐鴻錦的姐姐姐夫因意外去世,留下一雙兒女,他心善,見不得兩個孩子受苦,決定領養。
等那兩個孩子一來,大院裡看熱鬨看笑話的人就更多了,大家夥兒認定唐副營長的媳婦會跟他鬨,可兩個小朋友,卻像是溫暖的小太陽,逐漸融化蘇青時的心。
在做那場夢時,寧蕎燒得雲裡霧裡,並沒有過多注意與自己無關的劇情。
現在想來,一切劇情的展開,都是為了治愈蘇青時的童年陰影,治愈她千瘡百孔的心。
可寧蕎不懂,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蘇青時的童年很悲慘,但並不是寧蕎造成的。她分明熱愛生活,卻好端端被拉去當了對照組,就連原女主故意指錯路,害得她在海島迷路,都是原劇情中逗人發笑的好玩場麵,隻因為原女主喜惡分明、不做作。
就很離譜。
寧蕎想著原劇情,終於回到大院。
這個時間門點,軍屬們在家閒著也是閒著,都在大院裡閒聊。
寧蕎也閒下來,能好好摸一摸她的自行車。
大院的嬸子們見她稀罕自行車時孩子氣的模樣,笑個不停。
得知她還不會騎,秀蘭姐便上前教她,兩隻手握著車把手,讓她蹬上來。
但一握車把手,秀蘭姐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自行車漏氣了吧?”
“車輪輕飄飄的,肯定漏氣了。”
大院裡的人都是熱心腸,上前幫忙檢查。
吳大娘蹲下來,用手捏了捏:“哎喲,這是被人紮了兩個釘子啊!”
寧蕎也連忙蹲下。
自行車後輪胎上,被釘子紮過之後漏氣的痕跡很明顯。
“多漂亮的自行車,誰這麼黑心眼,直接把輪胎紮穿了?”
“咱們大院裡還有這種人?太缺德了!”
“就這麼見不得人好?”
“如果小江家媳婦不知情騎上車,指不定就摔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
聽見動靜,蘇青時家原本虛掩著的房門,被輕輕關上。
唐鴻錦出任務負傷,組織上給他批了一段時間門的病假,一大早,母親出門買菜去了,家裡就隻剩下他和妻子兩個人。
“青時,是不是你做的?”唐鴻錦問。
“怕什麼?”蘇青時看著悄然關門的丈夫,似笑非笑地抬起眼,“鬨著玩而已。”
唐鴻錦心一沉。
一輛自行車而已,軍官和家屬們攢一段時間門,並不是買不起,但對大多數家庭來說,確實奢侈。
這大院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恨人有笑人無,是人性使然,但真敢出手紮人家輪胎的,恐怕隻有蘇青時。
其他人沒這樣的膽量。
唐鴻錦搖搖頭:“你真是——”
“真是什麼?”蘇青時挑眉。
唐鴻錦抬手想揉揉她的頭發,卻被她躲過去:“太任性。”
他話音落下,起身要出門。
蘇青時淡聲問:“你去哪裡?”
“彆人好歹是新的自行車,我們還是得負起責任。”唐鴻錦說,“沒事,我出麵就好。”
蘇青時知道他向來有責任感。
無條件地包容、寵溺她,但在大是大非上,卻堅定。
“但青時,下次能不能不這樣?大家都在一個大院裡,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很難做。”
蘇青時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無奈的神色。
唐鴻錦出小院時,寧蕎正盯著她的自行車犯愁。
他走上前:“島上有專門修自行車的店,老師傅的手藝很好。”
這還是她頭一回見到這原男主。
視線越過原男主,她看見房門還敞著,屋裡蘇青時像是看笑話一般看著自己。
一瞬間門,寧蕎什麼都明白了。
“我不認路。”她說,“你們修好送回來。”
大院裡的人都是一臉狐疑。
唐副營長確實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性子,但江家新媳婦就這麼理所當然地使喚人家,過分了點。
寧蕎詐他:“不應該嗎?”
唐鴻錦也愣了一下,直覺告訴他,她知道了些什麼。
但他很快就緩過神,聽說大院新來的小媳婦嬌滴滴的,並不是潑辣的性子。
不至於將這件事鬨大。
“應該的。抱歉,那天是我想在院子裡打兩個釘子,多做一排晾衣繩,一不小心釘子掉下來,給你的自行車胎紮穿了。”唐鴻錦坦誠道。
大院裡的人這才恍然大悟。
“修好就算了。”寧蕎說,“請你媳婦以後小心點。”
唐鴻錦辯解:“不是,是——”
“是你紮的。”寧蕎注視著他,輕描淡寫道,“差點說錯了。”
到了這時,大院裡的嬸子們,一個個都露出詫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