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43章 想得美!(2 / 2)

海島沒有電影院,但安城有。

常芳澤給小倆口弄了兩張電影票,讓他們自己看電影去,年輕人要有年輕人的消遣。

江珩握著這電影票:“是媽自己出去買的電影票嗎?”

“聽嫂子說,我去了海島之後,爸媽就經常出門看電影。”寧蕎笑吟吟道,“比我們時髦。”

小倆口往電影院走。

天已經黑了,六月的安城,連吹來的晚風都是發燙的。

他們聊了很多。

寧蕎第一次,聽江珩說起他的奶奶。

江珩的爺爺奶奶,感情特彆好。

當年奶奶家境好,而爺爺家裡特彆窮。他們的身份懸殊這麼大,但還是衝破一切阻礙地走到一起。家裡人不同意,奶奶就和他們鬨,鬨到直接搬出來,再也沒回去過。

年輕時家裡窮,也沒人幫襯,小倆口什麼都靠自己。為了給妻兒提供更好的生活,江老爺子年輕時特彆拚,拚勝了幾場戰,也拚到越來越高的軍銜。

等到老爺子的軍銜高了之後,津貼也相應變高,他從不讓奶奶吃苦受累,什麼都要給她最好的。在那個年代,收音機很稀罕,特彆貴,爺爺知道奶奶喜歡,給她買了一個,趁著她睡著,悄悄放到她的枕頭邊。

他們原以為日子會越過越好,一家三口能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好景不長,奶奶很早就因身體原因離開了他們。

後來,也有人給江老爺子說親事,但他沒同意。

好幾回,他對小孫女說,以後說對象,得聽家人的,彆被愛情衝昏頭腦,嫁去過苦日子。老人家總覺得,愛人過早離世,是因為年輕時受了太多的苦,熬壞了身體……

但江果果還小,聽不明白,隻把玩著他已經壞了的收音機,愛不釋手。

“奶奶去世之後,爺爺很少提起,但收音機就沒離過手。”江珩低聲道,“爺爺寵果果,什麼都願意給她買。唯獨果果要他那台收音機,軟磨硬泡,爺爺都不同意。”

寧蕎對那台收音機有印象。

特彆舊,但擺在乾休所爺爺房間的床頭,擺得很正,沒有落灰。

生死的話題總是令人感到沉重。

寧蕎仰起頭,望著一望無垠的夜空,再轉頭看他。

原劇情中,她的死給江珩造成極大的打擊。

那些冷漠的互動,是原作者為了讓他們淪為陪襯而故意設計的情節,可實際上,那些從未說出口的愛意,同樣珍貴。

江珩目視前方,慢慢走著。

寧蕎想,他一定能理解爺爺的心情。

如果那天他沒能趕到後山,沒能救下她……

江珩一定會像爺爺那樣,日日夜夜地思念。

就像原劇情一樣。

想到這裡,寧蕎停下腳步。

她拉住他的手。

記憶中,這是這輩子寧蕎第一次主動牽他的手。

江珩順勢自然地握緊她的小手。

寧蕎的唇角染了笑意。

正要往前,忽地被擋住去路。

皎潔月光下,溫熱的風不停地吹,樹葉沙沙作響。

溫熱氣息襲來。

一個柔軟的吻落在她的額間。

動作很輕,也很慢,充滿著珍惜的意味。

寧蕎的腦子一瞬間變得混沌。

等到回過神,發現也不好問什麼,兩隻手捂著自己紅透的耳根走在前麵。

“電影要開始了!”

江珩低笑,追上她的步伐。

-

常芳澤和寧致平不知道小倆口怎麼了,反正從電影院回來之後,都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問他們看了什麼電影,電影是什麼內容,哪一點最讓人記憶猶新……

寧蕎和江珩一問三不知。

常芳澤哭笑不得,問他們剛才到底乾什麼去了。

寧蕎紅著臉,江珩看看她不說話。

在看電影的時候,小倆口都分心想著那個吻。

有點害羞,連帶著心緒不寧,都沒注意看電影演了些什麼。

“行。”常芳澤說,“這電影票浪費了。”

“早知道咱倆去看了。”寧致平笑道,“多好的電影啊。”

寧蕎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晚上睡覺時纏著媽媽要和她一個屋。

常芳澤這些個月也特彆想念閨女,沒舍得拒絕。家裡本來就不大,才兩個房間,寧致平收拾好床鋪,衝著江珩招招手。

江珩:?

跟自己爺爺睡,到了晚上還能賭氣打地鋪,和老丈人睡,這得怎麼熬?

還是好幾宿呢。

“我睡覺打呼,彆吵著你。”寧致平把江珩喊過來,看著女婿“視死如歸”一般的表情,說道,“你彆急,我院子裡有張床,寧陽以前睡的,一會兒搬到客廳,湊合過幾晚。”

“爸,我沒急。”江珩說。

寧致平看著女婿積極幫他搬床,又積極鋪床單,最後還積極表示自己睡客廳就行的模樣……

很難相信他不急。

等到第二天,江珩去了唐鴻錦家裡一趟。

過去他們關係熟絡,唐鴻錦提過自己住在哪個村子,江珩依稀記得村名,但沒想到這個村子確實偏遠,在路上耽擱不少時間。

寧蕎沒陪江珩一起去唐鴻錦家,但會抽時間去醫院探望唐清錦。

她說了好多有關於團團圓圓的事,總覺得唐清錦能聽見。因為護士告訴她,在那天她離開之後,唐清錦的眼角有淚痕。

唐清錦蘇醒的消息,是江珩帶來的。

很巧合,那天她沒去,唐鴻錦坐在他姐邊上,握著姐姐的手,忽地感覺手心動了動。

醫生立馬進來檢查,站在病房外的唐鴻錦,深深向江珩表達謝意。

並請江珩將這謝意帶給寧蕎。

唐清錦的身體在慢慢恢複,想要儘快見到團團圓圓。

寧蕎見過她一麵,還有些虛弱,微笑的時候,眼裡閃爍著淚光。

住在娘家的日子,一轉眼就過去好幾天。

小倆口有時候會惦記家裡的弟弟妹妹們。

也不知道三個大孩子,有沒有鬨翻天。

“江源和江奇畢竟大了,關鍵是果果。”江珩說。

“果果很乖的。”寧蕎為家裡最小的孩子說話。

而與此同時,江果果小同誌的耳朵有點癢癢的。

她正好放學回來,路過托兒所的時候,往裡深深看了一眼。

平時她放學回來也會往托兒所看,有時候還會請門衛叔叔幫忙喊小嫂子一聲。

如果小嫂子恰好忙完了,會牽著她的手,陪她一起回家。

可惜,現在小嫂子不在島上。

江果果垂下腦袋。

轉身拖著沉重的腳步,往軍區大院走。

可突然之間,身後傳來兩道怯生生的聲音。

“果果姐姐……”

江果果回頭。

唐母知道江果果是軍區大院出了名的調皮孩子,拉著小外孫和小外孫女回去:“果果姐姐急著回家,你們彆打擾她。”

“什麼事呀?”江果果問。

團團圓圓悄悄看了姥姥一眼,見她並沒有認真攔著自己,便邁著小短腿,慢慢走到江果果麵前。

“果果姐姐,寧老師什麼時候回來呢?”圓圓眨巴著眼睛問。

“我數一數。”江果果伸出手指,一根又一根往下掰,“好像還剩下四天。”

“我想寧老師了。”團團小聲道。

“我才想呢!”江果果認真說。

“我也想哇。”圓圓仰著小臉蛋。

江果果歪頭:“我更想!”

過了好久,江果果才意識到,和兩個加起來還沒她大的小不點,似乎沒什麼可爭論的。

反正想念小嫂子的心,都是一樣的。

就不爭輸贏啦。

江果果重新掰著手指頭數了數:“真是四天,再過四天,小嫂子就回來啦!”

除了她之外,兩個哥哥也盼著小嫂子儘快回家。

最好小嫂子一個人回來,大哥直接去出任務。

隻不過這樣想,有點傷大哥的心,所以江家聰明的三個弟弟妹妹,自己私底下說說就好。

絕對不會讓大哥知道!

“耐心一點哦,再等四天。”江果果有了大姐姐的樣子。

團團和圓圓露出軟糯的笑臉。

再過四天,就能見到寧老師了!

-

住在安城的最後兩天,下起了小雨。

寧蕎挽著母親撒嬌,說是天都舍不得她離開。

常芳澤揪了揪她的鼻尖:“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孩子氣。”

醫生說,焦春雨快生了。

可寧蕎日也等,夜也等,始終沒等到動靜。

原劇情裡壓根沒寫哥哥嫂子的事,寧蕎不知道嫂子生的是小侄子還是小侄女,總摸著焦春雨的肚子,哄著小寶寶趕緊出來。

江珩知道這個孩子是個男娃娃。

前世令人心痛不已的遭遇被避開,這輩子,不管是焦春雨腹中的胎兒,還是寧陽,都會活著,而且活得很好。

寧蕎和江珩已經開始整理回海島的行李。

來的時候,他們沒帶太多東西,回去時,硬生生多出一個行李箱,都是父母和哥哥嫂子往裡塞。

好吃的特產得讓他們帶回去,多做的衣服也讓他們帶回去,甚至父母還特地給江家三個孩子準備了禮物,說是感謝他們對寧蕎的照顧。

寧蕎忍不住笑,關上被塞得滿滿當當的行李箱。

要離開安城的前一天,寧蕎和江珩一起去醫院探望唐清錦。

到了這個時候,寧蕎才得知,團團圓圓和唐母居然還不知道唐清錦蘇醒的消息。

“鴻錦給他們寄了信,可能還沒到。”唐清錦說。

“早知道我先給聶園長發一封電報了。”寧蕎說著,又搖搖頭,“可我們馬上就要回島上了,發電報可能還沒有我們直接帶消息回去快呢。”

“寧蕎同誌……”唐清錦猶豫了一下。

“怎麼了?”寧蕎問。

江珩看著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問道:“你也準備去西城?”

寧蕎望向唐清錦擱在病床邊的輪椅。

“不方便吧?”唐清錦苦澀地牽了牽唇角,“我知道,鴻錦也說不太方便。”

一瞬間,寧蕎腦海中又回蕩起團團圓圓乖巧的小模樣。

她抿了抿唇,說道:“路途有點遠,你的身體能吃得消嗎?得先問問醫生。”

這一刻,唐清錦的淚光在眼圈裡打轉。

她隻希望,自己的身體趕快好起來,儘自己所能,回報這位好心的寧老師。

-

回職工院的路上,細雨飄飄,江珩打著傘。

傘不大,可寧蕎卻半點沒淋著。

等湊過去看一眼,江營長的半邊肩膀都被雨水打濕。

寧蕎輕輕拽了拽他的胳膊,讓他離自己近一些。

江珩見狀,便順水推舟地,緊緊挨著自己的媳婦。

寧蕎又推了推他:“也不用這麼近。”

但話一說完,他半天沒動靜。

自從那天的吻之後,江營長就意識到對著自己媳婦,臉皮不能薄。

必要的時候,可以無賴一些。

寧蕎拿江珩沒辦法,推也推不開,都快被他氣笑了。

等快到大院時,發覺小雨已經停下,眼疾手快地奪走他手中的傘,收起來藏到自己身後。

大院裡都是人,小倆口回來時,就不再像之前在門口那樣鬨了。

職工和家屬們實在是太能瞎掰,上回她隻是去醫院,就傳出她已經懷孕的離譜謠言,常芳澤解釋好幾次,大家都不信,還說是寧家人剛知道消息沒多久,怕懷得不穩,不敢說。

這會兒如果被大院的人看見他們搶傘,分分鐘可以傳出很多新的謠言。

像是小倆口都怕被雨淋,搶著傘給自己撐之類的。

更有可能,到了最後,變成寧蕎為了搶傘打人,把愛人推得遠遠的……

想到這裡,寧蕎把傘抱到懷裡,噗嗤笑出聲。

再往裡走,小倆口發現,今天大院裡很熱鬨。

一群人圍在林廠長家門口。

她踮起腳尖望了望,是俞翠曼和她兒媳婦在吵架。

“若雲平時看著斯斯文文的,沒想到吵架的時候這麼厲害。”

“倒也沒她婆婆厲害,這孩子就是實誠,倒豆子似的,家裡什麼話都往外說。”

“沒想到若雲不是城裡人,翠蔓怕被人笑,才不說。”

“往上幾代,誰家不是地裡刨食的莊稼人?真不知道翠蔓是怎麼想的,撒這麼大的謊,難怪我到現在還沒見過她兒媳婦的娘家人呢。”

當時林廣民和瞿若雲結婚的時候,俞翠曼將她的家世吹得可玄乎了。

雖然沒明說,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兩個年輕人門當戶對,甚至她家廣民還有些高攀了。

很顯然,那會兒俞翠曼是咽不下被自家兒子沒被寧蕎看上這口氣,虛榮心作祟,才說了謊話。但沒想到,現在,她兒媳婦居然一股腦全對大院裡的人說了。

“哪有剛結婚沒多久,就成天數落彆人生不出娃娃的!”瞿若雲抹了一把眼淚,“啥人呀這是!”

寧蕎拉著江珩一起,擠到人群中。

湊個熱鬨。

“還有,以後彆再叫我若雲了!我叫桂花,這名哪兒不好聽了?”

俞翠曼的腦子嗡嗡響。

不就是剛才拌了兩句嘴,她就忍不住找人主持公道了,至於嗎?

人群裡,林廣民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假裝不認識他媽和他媳婦。

“行了行了,趕緊回家,彆在這裡丟人現眼。”俞翠曼說著,拽了拽兒媳的胳膊。

瞿若雲心裡可難受了,用力甩開婆婆的手。

“還說我是醫院裡的護士,我才不是什麼護士呢!”她氣憤道。

大院裡的人一臉詫異。

連護士的職業都是編的?

“成天到處吹,說我是醫院的營養護士。”瞿若雲擦擦眼淚,“明明是食堂打飯的臨時工,說啥營養護士!”

眾人嘩然,驚詫之餘,又不由笑出聲。

不得不說,“營養護士”這工作,也就廠長夫人能編得出來。

俞翠曼被噎得半天沒說出話。

她一時啞然,嘴巴動了動,腦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人群中,林廣民的嘴角一抽,望著他媽和媳婦。

丟臉,實在是太丟臉了。

這個時候,還是得先逃。

他往後退了退,想跑來著。

可忽然之間,後背被什麼硬物戳了一下,有人一個使勁,重重一推。

林廣民被推出人群,踉蹌幾步,站在他媽和媳婦中間。

一臉的菜色,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寧蕎垮著小臉推完人,將傘重新收回到身後。

什麼男人呀,由著媳婦和媽媽吵架,自己倒是美滋滋想逃跑!

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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