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60章 事半功倍。(1 / 2)

寧蕎和宿舍裡其他室友都不是一個專業, 課程也不同,大家出出入入的時間經常錯開。這幾天,她與崔妙妙再次鬨了矛盾, 起因是她起得早, 而崔妙妙沒課,被她的動靜吵醒, 氣得坐起來就要罵人。

當然了,真要罵出口,又是不可能的。好歹是京大的學生,崔妙妙的腦子沒這麼糊塗, 這事她不占理,如果傳出去,吃虧的還是自己。崔妙妙想多睡一會兒,發出不悅的聲音,轉頭一看其他兩個室友,都已經早起坐在書桌前學習了。

崔妙妙也不是說不學習,但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學, 可不得先歇一段時間?

這場風波無聲無息, 隻有崔妙妙與寧蕎她們自己心知肚明。那天, 崔妙妙冷眼望著寧蕎,用眼神表示不滿,而寧蕎則是繼續忙自己的事,用行動表明, 自己的動作已經夠輕的了。宿舍裡沒有洗漱的地方, 她頂多也就是換衣服拿書本,能有多吵?

她倆的矛盾,一直延續著, 在宿舍裡互不搭理,倒也風平浪靜。

但誰知道,此時寧蕎正坐在書桌前溫書,就見崔妙妙興衝衝地趕回來。

崔妙妙大聲道:“趕緊走,吃飯去。”

“不去。”寧蕎低著頭繼續看書。

崔妙妙一咬牙:“是梅舒的對象來找她,要請我們所有室友一起吃飯。你不給我麵子,總得給梅舒麵子吧?”

崔妙妙話音落下,又覺得這理由實在是不充分。

寧蕎和她不對付,可和梅舒的關係,似乎也稱不上好。

崔妙妙好說歹說。

“我們是一個宿舍的室友,整整四年時間都要住在一起,現在宿舍有活動,肯定得積極參加。”

“剛才周難妹打算過來喊你的,但我正好順路,就幫她跑了一趟。如果你不去,周難妹該有多失望?”

“他們仨現在都在等你呢。”

好不容易,才說通寧蕎。

崔妙妙憋屈透了。

如果不是為了狠狠嘲笑寧蕎吹噓她愛人是副團長這事,自己才懶得低聲下氣求她出門。

一會兒要她好看!

與此同時,京大的食堂門口,唐鴻錦站在梅舒身邊。

周難妹悄悄打量他。

這位男同誌曾經是軍人,很是器宇軒昂,言談間流露出一股溫潤的氣質,比校園裡的男同學要成熟不少。

而且,他還很有風度,不光是對梅舒溫柔,就連對她的室友都很大方。

為了不讓梅舒在兩個人共處時感到尷尬,甚至願意喊上她們仨,一起去餐館吃飯。

周難妹在心底給梅舒這位男性朋友打了滿分,在他倆說話時還時常出聲,活躍氣氛。

過了片刻,崔妙妙和寧蕎來了。

與寧蕎對視的那一刻,唐鴻錦微微頷首。

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作祟,他稍往梅舒身旁走近一步,像是在向寧蕎暗示他倆的關係。

寧蕎不動聲色,走到周難妹身邊。

這時,唐鴻錦才向大家介紹自己。

和原劇情不一樣,原劇情中的唐鴻錦是轉業,轉到單位成為正式員工,後來放開之後,才下海經商。這一回,他因蘇青時的事而感到愧疚,認為自己配不上那身軍裝,直接退伍,但他畢竟有原男主光環,即便是獨自去摸爬滾打,也進了個不錯的單位,雖是臨時工,但看他此時的談吐,似乎也混得風生水起。

崔妙妙和周難妹喊唐鴻錦一聲“唐同誌”,而後自我介紹,再將目光落在寧蕎身上。

唐鴻錦溫和一笑:“咱倆就不必介紹了,老鄰居。”

他們已經將近五年沒見麵了。

唐鴻錦看著寧蕎,發現她的麵容不再似當年那樣稚氣軟和,眼神中多了幾分沉靜。當年,蘇青時最看不上的,就是她的從容,總說這就是強裝出來的假把式,但後來唐鴻錦聽他姐說起過寧蕎的現狀,發覺其實這根本不是什麼假把式,她是有點魄力的。

崔妙妙是當地人,帶著他們下館子去。

她挑的是京市最好的餐館,梅舒站在門口時腳步一頓。

唐鴻錦溫聲道:“沒事,就這家。”

等到坐下之後,唐鴻錦對崔妙妙說:“你對這裡比較熟,推薦幾道菜吧。”

崔妙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不貴的不點,尤其是見到梅舒為唐鴻錦流露出的擔憂眼神之後,更起勁了,還故作不好意思地問:“會不會點太多了?”

周難妹忙製止:“夠了夠了,我們就隻有五個人,吃不完的。”

陸陸續續上了菜,不得不說,這餐館的飯菜確實對寧蕎的口味。

她慢條斯理地吃著,而周難妹則問起梅舒與唐鴻錦的相識經過。

崔妙妙在得知唐鴻錦根本就不是梅舒的對象之後,就對他沒有興趣了,後來一聽他隻是單位的臨時工,更是不屑一顧。

來這一趟,她主要是衝著寧蕎。

此時,崔妙妙說道:“寧蕎,你和唐同誌以前是鄰居,怎麼看起來好像不太熟?”

她剛開口,也不等寧蕎回答,就笑眯眯地繼續說道:“是不是擔心唐同誌說出你愛人在部隊的軍銜?”

“擔心什麼?”寧蕎抬起眼反問。

崔妙妙“噗嗤”笑一聲,用嘲弄的眼神盯著她看。

她想看到寧蕎的手足無措與慌亂,但並沒有。

“每一位軍人同誌都是值得敬佩的,其實不該有軍銜大小之分。”

“就算你愛人隻是營長,但在這年紀成了營長,也已經不錯了,真的沒必要為了炫耀他有能耐而睜眼說瞎話。”

“你說你愛人是副團長,這事如果傳到他們部隊領導的耳朵裡,可能還會害他挨批呢。”

崔妙妙一邊說著這番話,一邊打量寧蕎的表情。

可寧蕎的表情沒有變化,倒是她自己,猝不及防地聽見唐鴻錦的解釋。

“寧蕎同誌的愛人是營長,但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如今他已經升為清安軍區731團的副團長。”

崔妙妙愣住了。

“但有一點,你說得對。”寧蕎平靜道,“每一位軍人同誌都值得尊重敬佩,以軍銜高低來劃分再加以嘲笑,本身就不應該。”

她好半晌沒找回自己的聲音,再看梅舒的表情,像是在譏諷她。至於周難妹,嘴角抽了抽,在為她感到尷尬。

“枉做小人。”梅舒睨崔妙妙一眼,說道,“你多吃菜,少說話吧。”

-

崔妙妙在飯館裡沒吃多少東西,氣都氣飽了。

從飯館出來,她不想和室友們一起回宿舍,反正下午沒課,直接就回了家。

一回家,她黑著臉坐在沙發上。

崔父出差了,家裡就隻有崔妙妙的奶奶和母親。

老太太走上前問道:“誰氣我們妙妙了?”

“還不是那些室友嗎?每次都是她們。”崔妙妙氣憤道。

老太太慈祥地摸了摸孫女的頭發:“一個個都是鄉下泥腿子,咱不受她們的氣。如果不高興了,就向學校打報告申請,搬回家裡住,反正我們家在京市有房子。”

崔妙妙聽奶奶這麼一說,心底的優越感回來了些。

他們家是本地人,在京市有房子,這是宿舍裡那些個自命清高的室友們能比的嗎?

“我才不搬走。”崔妙妙說,“她們三個人,合夥把我趕走?想得美!”

“不搬就不搬,都聽我們妙妙的。中午你媽燉了雪梨汁,讓你消消火。”老太太起身,拄著拐杖往廚房走。

廚房裡,崔母正在忙活。

老太太麵對她,就不似麵對崔妙妙時這麼和藹了,語氣冷淡道:“做了這麼多年的飯,還是笨手笨腳的,等著吃你的午飯,要等到太陽下山。”

崔母連忙開了鍋蓋,將湯盛出來:“媽,馬上就好了,您彆急。”

“雪梨汁呢?”老太太皺眉,看見邊上鍋的鍋蓋還蓋著,不悅道,“妙妙喜歡喝涼的,你一會兒給她冰鎮起來,孩子晚點還要去學校。”

“媽,妙妙腸胃不好,喝涼的又得鬨肚子。”

老太太掃她一眼:“算你還有心。”

“我先回屋歇著,做好飯再來喊我。”等到話音落下,她拄著拐杖往外走,邊走邊說道,“娃都生四個了,還跟資本家的大小姐似的,做一頓飯磨磨蹭蹭,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餓死我。”

等到老太太出來,崔妙妙上前問道:“奶奶,什麼娃都生四個了?”

“沒事,你聽錯了。”老太太換了語氣,說道。

等到老太太的步伐漸行漸遠,崔母握著鍋勺的手才終於鬆了鬆。

她低垂著眼,臉上有顯而易見的疲憊,再聽見崔妙妙來了,又打起精神回頭,柔聲道:“妙妙,你再等等,馬上就好了。”

“媽,我吃過了。”崔妙妙說,“不用做我的份。”

崔母點頭,問起她剛才在外邊和老太太說的話。

“還不是那個寧蕎嗎?她愛人是副團長了不起?嘚瑟成什麼樣了。”

崔母記得寧蕎,笑著問:“是那個漂亮的小姑娘?”

崔妙妙可不樂意聽這話,嗤笑道:“我覺得她就是故意的。她愛人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當時開學,他們仨一起送她來宿舍,我和周難妹都以為她愛人要一個人照顧三個弟弟妹妹長大,年紀一定不小了。她就故意等我開口笑話她的時候,把一家子的全家福擺在書桌上。”

“周難妹也傻,就像個捧哏的,問她愛人今年多大了。”崔妙妙“哼”一聲,“她說二十九,既然這麼年輕,前麵為什麼不解釋?非要拿出全家福讓我們看看,看見她愛人英俊不凡,她就舒坦了。”

“砰”一聲,崔母捧著湯碗的手忽地一顫,湯碗一不小心滑到桌上。好在她本來就要往桌上放,倒也沒有打碎碗,隻是湯汁一不小心濺到她的手。

崔母被燙得手背發紅。

崔妙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繼續道:“剛才吃飯的時候,鬨了點誤會,我還以為她吹牛,她愛人根本不是什麼副團長,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對了——”崔妙妙皺眉,“媽,我前些天偷聽到她和周難妹聊天,周難妹問她家裡的情況。原來她愛人的爸爸是烈士,你說,烈士子女在部隊裡是不是更容易升上去?如果是因為這個升上去,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崔母神色反常,抬著自己被燙傷的手,往廚房去:“我先拿涼水衝一衝。”

崔妙妙望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撇了撇嘴:“我看你也不懂,還是等我爸回來再問他。”

-

因這是恢複高考之後的第一屆學生,京大教職工的準備和交接做得並不充分,推遲兩周之後,才舉辦開學典禮。

開學典禮上,需要選一位新生代表進行發言。

隔壁宿舍的馬紅棗,她父親的工作是崔父幫忙安排的,十幾年前的事了。後來她們成了初中同學,她便心甘情願當崔妙妙的跟班,來串門的時候,捧著她說道:“教務處的老師肯定會選你當新生代表。”

崔妙妙笑了笑:“那可不一定。”

“怎麼不一定了?我覺得肯定是你。”馬紅棗一本正經,“文科的新生代表是你,理科的新生代表是你對象,到時候你倆一前一後上台,郎才女貌,誰看了不羨慕呀。”

崔妙妙最樂意聽這樣的話,聽得嘴角不自覺揚起,狀似責怪地看她一眼。

馬紅棗捂著嘴巴,樂嗬嗬道:“不說了。”

周難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拉著寧蕎出宿舍,說去操場散散步。

三月的天氣,不冷也不熱,她們在校園踱步,周難妹說道:“不上大學不知道,現在真成為大學生了,才意識到為什麼當時下鄉的時候,村乾部們都鼓勵我一定要好好學習。”

周難妹和梅舒一樣,也是下鄉知青。

她是高中畢業之後立即下鄉的,其實也沒當多久知青,就聽說了高考恢複的消息。

“我倒不覺得下鄉有什麼辛苦的,反正在家裡是乾活,下鄉還是乾活。”周難妹笑道。

寧蕎同樣坦誠,說起自己曾經也是差一點就下鄉的事。

不過當年她的身體不好,家裡人怕她吃不消,所以安排她遠嫁海島。

周難妹睜大眼睛:“你每天都給你愛人寫信,好像有很多話想對他說,還以為你們倆是自由戀愛。”

“不是。”寧蕎笑吟吟道,“是家裡介紹的。”

“相親的嗎?”周難妹問。

寧蕎點點頭,又搖搖頭:“娃娃親……這是個秘密!”

周難妹樂出聲:“娃娃親居然能找到這麼英俊的對象,這是撿到寶了。”

“他也撿到寶了。”寧蕎一本正經。

彼此聊一聊家裡的事之後,關係似乎更加走近。

周難妹說道:“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知道我為什麼叫周難妹嗎?”

周難妹這個名字,確實有點奇怪。

寧蕎之前聽母親說過,很多人在給孩子登記戶口的時候,因辦事人員文化水平不高,會寫錯字,事後家裡人不重視,特地去派出所改名字也比較麻煩,就隻能用一輩子。

“本來不是這個‘難’字,上戶口的時候寫錯了?”寧蕎問。

“不是。”周難妹笑道,“我爸媽就是這麼起的名,難妹的意思是,很難再有妹妹。”

不管在城裡還是農村,重男輕女的現象都不少見。

但周家相較之下也算是對閨女沒這麼刻薄,居然讓她去念書,甚至還念到高中畢業。

周難妹並不覺得這番話難以啟齒,嚴肅道:“不用同情我,應該同情我爸媽。”

“因為……”周難妹衝著寧蕎眨了眨眼,笑容質樸,“因為在我之後,他倆又給我生了一堆的妹妹,生到一把年紀,老倆口在街裡街坊和親戚們麵前都抬不起頭了。後來我二嬸看不下去,說生閨女也好,也好,才打消他倆的念頭,要不然他倆就是拚了老命,也得給我添個弟弟。”

周難妹和寧蕎在操場漫無目的地閒逛,過了好久,猜測馬紅棗已經回宿舍了,才轉身回宿舍樓。

可一到宿舍樓,就碰見兩個男同學。

男同學對宿管阿姨說著好話。

“阿姨,我們真找寧蕎同學有事。”

“去去就回,一定不在女生宿舍逗留。”

寧蕎經過他們身邊,停下腳步。

其中一個男學生看了她一眼,忽地神色頓了一下。

宿管阿姨說道:“人不就站你們跟前嗎?什麼事?”

那男學生望著寧蕎的臉,過半晌之後,才被邊上同學推了推胳膊肘:“甄高義!”

他一愣,回過神:“寧蕎同學,教務處的老師讓你去一趟,說是讓你在畢業典禮上作為新生代表發言。”

宿管阿姨抬了抬眼皮:“是老師的事,你怎麼不提前說?我還以為你要去送情信呢。”

叫甄高義的男學生直勾勾盯著寧蕎。

他給她指了指教務處該怎麼走,又說道:“我送你去吧。”

“不用,我認得路。”

寧蕎道謝,而後立馬往教務處趕。

等到她走遠了之後,甄高義和自己的同學也出了女生宿舍樓。

“人都跑遠了,還看?”

甄高義收回視線,說道:“平時宿管阿姨也沒這麼嚴格,估計是知道我們找的是這位女同學,才為難我們的。”

“這也不是沒道理。”對方說,“你看她長得多漂亮,肯定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你說,如果我真給她寫一封情信,她會不會收?”

“那肯定收,連吳教授都說你是我們係的才子,你一出馬,人家哪裡還有拒絕的道理?”

甄高義一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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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方將在代表新生在開學典禮上發言的光榮任務交給寧蕎。

寧蕎自然是慎重對待,每天除了給江珩寫信之外,還得研究演講稿。

演講稿是她自己寫的,崔妙妙在私底下冒酸話,說她的文采好是一回事,可到時候上台敢不敢發言,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馬紅棗站在她這一邊:“妙妙,你爸爸不是認識我們學校的校長嗎?讓他和校長說說話,把寧蕎換下去吧。”

“這點小事,不用麻煩我爸。”崔妙妙說。

寧蕎每天都寫一封信,但並沒有每天往海島寄信。

她每天在信裡都像話癆,說是寫信,其實和寫日記差不多,等到攢到一個星期再一起放到信封裡寄出去,還能省幾張郵票。

該省省,該花花!

開學至今,寧蕎還沒有收到江珩的回信。

他每一次出任務,都是歸期不定,好在這回是去接新兵,並不危險,她也不必提心吊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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