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壞事。
“你們都是大孩子了,自己能處理。好不容易來一趟,彆說這些煞風景的事。”老爺子懶得聽,擺擺手,“吃糖。”
江源挑了顆大白兔奶糖,撕開糖紙丟到嘴裡。
“我現在都長大了,哪還有小時候這麼饞?”江源笑道。
“你就是長到六十歲,在我麵前還是個小娃娃。”江老爺子睨他,又感慨道,“不過到你六十歲的時候,我早就不在了。”
從五六歲開始,到十二歲,這最難帶的幾年,都是爺爺將江源拉扯長大的。
他聽不得這話,立馬嚴肅道:“爺爺,不許您這麼說。”
江老爺子精明的眸光一動,繼續感慨:“我這歲數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喝到第二杯孫媳婦茶,如果喝不到,就太遺憾了。”
江源眼皮一跳。
感覺不對勁。
“爺爺,您這是苦肉計?”江源真誠地問。
江老爺子:……
這小子參加工作之後,居然變機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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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寧蕎所說,崔經武入獄之後,馬紅棗父親的工作也丟了,革委會主任乾了些不乾不淨的勾當,馬父同樣不清白。馬紅棗的家裡情況說不上好,就隻靠父親一個人賺錢養家,如今家裡出了事,她蹦躂不起來,可算是消停了。
崔沛知道了沈華琳不是自己生母的事實,又聽說她幾乎要拋下一家人,對她非常失望,自作主張向學校提出住校申請。母子倆之間出現隔閡,再也無法回到過去的狀態。
老太太對沈華琳的嘲諷和挖苦就沒停過,沈華琳的日子過得煎熬,每天都在哭哭啼啼。
家裡一地雞毛,唯一讓崔妙妙感到慶幸的,是室友之前提醒她多多關心弟弟,崔沛傷心難過時,好歹還記得自己的姐姐,懂得向她傾訴,姐弟感情變得愈發深厚。
崔妙妙和室友們走得不近,但也沒再鬨過像之前那樣的矛盾。
室友們和她不是同路人,之前的恩怨也難以一筆勾銷,隻是她這陣子意誌消沉,她們不至於落井下石。
崔妙妙如今失去唯一的朋友,也失去了自己的對象。
餘巍然正式向她提出分手。
那天宿舍裡四個人恰好都有課,一起出門去上課時,碰到了餘巍然。
餘巍然身邊還站著個漂亮的女同學,兩個人說說笑笑,瞄見崔妙妙時,他就像不認得她一般,將頭撇過去。
崔妙妙的眸光黯淡下來。
梅舒不是為崔妙妙出頭,她平等地看每一個人不順眼,知道餘巍然有意隱瞞他們曾經的關係,語氣冷淡地問:“崔妙妙,你以前那對象怎麼了?”
“可能是頭崴了。”寧蕎說。
周怡咬著嘴唇,想憋住笑意。可最後還沒忍住,“噗”一下笑出聲,兩隻手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巴,將頭低下去,隻有肩膀輕輕地抖動。
餘巍然臉色一變,停下腳步。
他身旁的女同學也變了神色:“她們是在說你吧?什麼對象?”
“她們胡說的。”餘巍然解釋,“你彆聽她們的。”
崔妙妙咬了咬唇。
半晌之後,她走到他們跟前,對那位女同學說道:“我以前和餘巍然處過對象,但是他沒承認。”
“我沒——”
“你如果不信的話,可以來我們係裡打聽。”梅舒對那個女同學說。
“彆被他騙了。”寧蕎接上她的話。
寧蕎記得在原劇情的後續情節中,作為梅舒的室友,崔妙妙的片段隻是被一筆帶過。她和餘巍然的相處,是她單方麵的妥協,餘巍然一方麵貪她父親的權勢,另一方麵又不甘心找一個外貌如此普通的對象,因此總在言語上打壓她。崔妙妙被打擊得沒了自信,更加依賴他,而後崔經武出事入獄,他提出分手,卻在這節骨眼上,被爆出高考時的舞弊行為。
高考舞弊的醜聞,是在恢複高考之後的第二年考場上被爆出的,經徹查之後,才連帶著揪出餘巍然,而後京大開除了他。原劇情中這事鬨得沸沸揚揚,各組織部門展開聯合調查,不少收受利益,利用特權“開後門”的乾部被撤職,嚴懲之下,才維護了高考的公平公正。
“孫萍,你聽我解釋。”餘巍然拉著身邊女同學的手。
女同學甩開他的手:“我會去打聽清楚的。”
寧蕎轉頭對梅舒和周怡說:“快遲到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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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八年的七月,寧蕎放暑假了。
而江奇即將迎來高考。
經過這些年的努力,江奇不再是班裡倒數一二名的學生,他進步了不少,如今是班級裡中上遊的排名。
但大學沒這麼好考,即便有了進步,仍舊不夠。
江奇心裡實在沒有底,越到最後關頭,壓力越大,還真的開始衝刺。
家裡的書本和複習資料,他全都看過,有的能理解,一時理解不了的,索性直接背下來。
寧蕎在私底下悄悄對江珩說:“他好像開竅了?”
江團長點頭:“今天早上剛開的竅。”
寧蕎:……
親哥。
“大哥胡說!”江果果為三哥說話,“分明是昨天晚上開的竅。”
寧蕎:……
親妹。
江奇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話,其實大哥和妹妹並沒有太誇張。
他前段時間還渾渾噩噩的,確實是到了這兩天,才真正有了緊迫感。人家到了備考的最後階段,是查漏補缺,江奇也在查漏補缺,可卻意識到,該補的漏和缺實在是太多了。
白天時,江奇會拿著好多題目去問小嫂子。
但到了晚上,他就得獨立思考了,因為他小嫂子和他哥出大院散步去。
“果果,這題你會嗎?”江奇指著一道數學題問道。
江果果對知識有無窮無儘的探索欲。
她伸長了脖子,專心研究。
“你不會?”江奇問。
江果果撓頭:“我再想想。”
“完了完了,連你都不會。”江奇長歎一口氣,“高考該有多難啊!”
江果果莫名有點自豪。
三哥這話說的,像是她有多能耐似的!
“我一定能算出來,你等等!”江果果興衝衝道。
可她話音剛落,卷子就被江奇抽走:“我去問小嫂子。”
江奇出門去找寧蕎。
平日裡,他們小倆口都在大院踱步,今天卻不見人。
江奇到處轉了個遍,進屋時一臉納悶:“果果,咱哥帶小嫂子去哪裡了?”
“我知道了!”江果果說,“出大院去摘李子了,吃飯的時候還聽他們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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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蕎和江珩摘回一簍的李子,這兒的李子個頭不大,但果子結得特彆多,果樹的主人讓他們儘管摘。
“等我們家的冬棗熟了,也給你們送過來。”
她一隻手拿著手帕,一邊擦,一邊將李子往嘴裡塞。
嘗到甜甜的果子時,她會滿足地眯起眼睛,再拿一個遞給江珩。
江珩接過她的手帕,幫著擦。
他自己不愛吃,但喜歡看她吃到甜李子時笑眼彎彎的小表情。
夜幕降臨,天色很黑,看不清果子的顏色。
偶爾寧蕎也會吃到酸酸澀澀,還沒有完全成熟的李子,這會兒,她的五官就會擠到一起,表情一言難儘。
江珩看著她,時常覺得納悶。
他媳婦,哪兒來這麼多生動的表情?
他不由低笑。
“你笑什麼?”寧蕎問。
“就這麼酸?”江珩笑道。
“你嘗嘗。”寧蕎不服氣地遞過去。
江珩俯身嘗一口。
寧蕎越看越不對勁。
江團長吃到這麼酸的李子,居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你不覺得酸嗎?”寧蕎問。
“還行。”江珩說。
“怎麼會?”寧蕎停下腳步,借著月光,很認真地挑出幾顆一看就酸溜溜的李子。
她做實驗一般,讓他再嘗嘗。
但人家真的是麵不改色。
“真不酸?”
寧蕎挑眉,又遞了一顆:“你再試試?”
江珩一口氣,將她好不容易找出的五六顆酸李子都吃掉。
確定簍子裡已經沒有酸果子時,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太酸了。
但是當著媳婦的麵,被酸得擠眉弄眼,豈不是很沒麵子嗎?
現在終於硬撐著吃完所有的酸李子。
媳婦一定會很崇拜自己……
而與此同時,寧蕎在心底默默地嘀咕著。
這麼酸的李子,江團長居然能眼睛都不眨地吃了?
也好,不會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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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李子可好吃了,又脆又甜!”江果果的眼睛亮亮的。
江奇將卷子重新放到她跟前:“彆光顧著吃,小嫂子不在,這題目,你給我算吧。”
江果果吞了吞口水。
她也好想去摘李子,但被三哥纏著,走不開。
她隻是一個初中生而已,居然要負擔高考題。
能不能放過她?
“好辛苦啊!”江果果委屈地暗示。
“就是啊!”江奇趴在桌上,仿佛和有緣人找到共鳴,“我們好辛苦。”
江果果:……
怎麼聽不懂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