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68章 揚眉吐氣?(2 / 2)

“給我買的?”寧蕎軟聲問。

小倆口進了屋,沒過多久,寧蕎換了一件長褲出來。

大院裡有人看見了,盯著她的長褲琢磨個不停。

江團長給媳婦買的這長褲是什麼材質?看著料子是冰冰涼涼的絲質地,既能防蚊蟲,又還很時髦。

於是接下來很長一個夏天,孩子們是不再鬨著要電視機了,倒是孩子們的媽媽——

衝自己的愛人鬨著要寧蕎那件時髦的褲子,讓他們去找江團長打聽。

這回軍官們沒法再推托。

他們忙,有江團長忙嗎?江團長都能對媳婦這麼上心,他們怎麼做不到!

軍官們叫苦不迭。

去向江團長打聽這些家長裡短的事兒,多難為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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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蕎剛考進京大時,設想過在這個夏天,自己將怎麼“跋山涉水”地去海島和江珩以及弟弟妹妹們重聚。

沒想到真到了暑假,她壓根不費勁,每天都能和他們待在一起。

他們的相聚,變成了日常,而回娘家探望爸爸媽媽,也變得更容易實現。

從京市坐火車回安城,就隻需要幾個小時而已,寧蕎抽出一個星期的時間,準備回家。江珩今年已經沒有假期了,隻能抽空送她到火車站,臨彆時,寧蕎拍拍江團長的肩膀,安慰他放心。

“我是二十三歲,不是十三歲。”寧蕎說,“回家還要人送嗎?”

“我已經和爸媽通過電話了,他們會到安城的火車站接你。”江珩說。

寧蕎:?

話是白說了,她還想給他們一個驚喜的呢!

寧蕎上了火車。

一路上望著車窗外,謹記著爺爺、江團長和弟弟妹妹的提醒,都沒敢合眼。

好在隻是幾個小時的車程而已,火車到站,她回到家鄉,下車時伸了個懶腰,心情舒暢。

“小妹!”

遠遠地,寧蕎聽見她哥哥的喊聲。

寧陽是一個人來接妹妹的。

“爸媽在家裡給你做飯,你嫂子單位請不了假,一會兒吃晚飯的時候過來。”

寧蕎左右張望:“南南沒來嗎?”

家中寄來的全家福裡,她小侄子的變化最大,每張相片裡都是不同的模樣。

剛才一路上,她可惦記著見到小侄子了!

寧陽皺眉。

久違的相見,小妹就不打算給他一個擁抱?

“下次讓南南一個人來接你,行了吧?”

“那不行。”

寧陽的心裡好受了些。

說到底,還是需要他這個哥哥的。

“南南還這麼小,一個人過來遇到危險怎麼辦?”寧蕎正色道。

寧陽:……

太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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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蕎在家中小住了幾天,碰見瞿若雲。

瞿若雲很興奮,如之前一樣,眉飛色舞地和她聊了好久。說的話題大多與寧蕎的生活相關,瞿若雲喜歡聽這些,更想知道在大院以外的世界。

隻是過了一會兒,屋子裡傳來動靜。

瞿若雲壓低聲音說:“估計不能和你聊太久,我婆婆看見會生氣的。”

瞿若雲告訴她,自己前些年懷孕了。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孩子沒保住。寧蕎怔了一下,剛要安慰,忽地林廠長家裡,俞翠曼喊了起來。

“若雲,你回來沒有?”

“該做飯了!”

瞿若雲應了一聲:“來了來了!”

她回頭似乎還有話想說,欲言又止。

等到她跑遠,寧蕎還在發愣。

寧蕎望著瞿若雲跑遠的背影。

焦春雨說:“若雲這幾年的變化很大,以前還會跟她婆婆犟,現在不犟了,每天在家裡洗衣做飯。”

“她還上班嗎?”寧蕎問。

“她婆婆以前不是說她是營養護士嗎?後來她自己說不是營養護士,隻是在食堂打飯而已,你還記得吧?”焦春雨抬眼看她。

寧蕎點點頭。

“前年醫院改革,說要規範化管理,開除了不少臨時工,瞿若雲也在裡頭。”

寧蕎還記得,四年多以前,自己和江珩一起回安城。

一個深夜,在職工大院的角落看見輕聲哭泣的瞿若雲。後來,她借給瞿若雲不少書,接過書時,瞿若雲的眼中多了希望。

“大概是從丟了工作開始,她有了變化,開始討好她婆婆,可能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得依靠婆家生活。”焦春雨歎氣。

寧蕎的心裡悶悶的。

-

原本寧蕎是打算在家裡住五天左右。

但真住下了,又舍不得回去,往江珩部隊裡打了個電話,說要多待幾天。

江團長平時是個乾脆的人,這會兒卻不乾脆了,問了她好幾回,多待幾天,到底是“幾天”呢?

寧蕎失笑,掛斷電話回來時,唇角還掛著甜蜜笑意。

常芳澤和寧致平就在私底下討論,這樣會不會對女婿太殘忍?

“你們女婿就住京市,平時一天到晚都能見到你們閨女!”寧陽斜了二老一眼。

寧蕎在安城一住就是十天,直到那天出了高考成績,大院裡一些孩子們拉著父母一起去看,她才臨時決定買火車票回京市。

不知道江奇考得怎麼樣。

原本她是要打電話回家先問問情況,一路上心中有個底,然而一和部隊聯係上,那邊的同誌說江團長臨時去鄰省開會,要明天才回來。

幸好中午的火車票,下午就能到京市,也不急於這幾個小時。寧蕎收拾好行李,去火車站時,是父母一起送出門的,經過大院林廠長家門口,她腳步稍頓。

她想跟瞿若雲說幾句話,卻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正猶豫著,聽見屋裡傳來俞翠曼的抱怨聲。

“你媳婦一大早的,跑哪裡去了?”

“她又不上班,也沒娘家可以回,連個朋友都沒有,能上哪兒去?”

林廣民說:“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俞翠曼氣得想敲他,又不舍得下重手,輕輕拍了一下,“你熬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熬成國營飯店的正式員工。當初我就不應該同意你娶這哪門子的媳婦,她哪裡配得上咱們家?”

寧蕎抬眉。

如果沒記錯的話,國營飯店這個單位,很快就要不行了。

林廣民本來還沒搭理,忽地抬眼,瞄見屋外寧蕎的身影,心跳漏了半拍,好聲好氣道:“媽,若雲沒什麼不好的,我們都這麼多年了。”

“這麼多年,也沒生個娃,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成心的……”

“媽,這哪裡能成心?”林廣民尷尬道。

“反正你彆全信她,她這個人,蔫兒壞。”俞翠曼冷笑。

“走吧。”常芳澤拽了拽自己閨女的手,往大院外走時,說道,“若雲好好一個小姑娘,嫁到他們家,被他們母子倆磋磨,真的是可憐。”

“媽,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寧蕎問。

“我哪知道呀。”常芳澤說,“我和他們家又不來往。”

瞿若雲真的放棄了,妥協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寧蕎總覺得,不是這樣的。

“爸、媽,高考成績張貼在哪裡?”她輕聲問。

寧蕎想去看看貼出來的高考成績。

常芳澤和寧致平嘮叨她想一出是一出的,平日裡壓根沒聽說瞿若雲參加高考的消息,怎麼會跑去看成績?

這不是莫名其妙嗎?

可閨女下定主意,他倆也攔不住。

寧致平帶著行李先去火車站,常芳澤則陪著寧蕎去看成績。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不少人圍著公告板看上麵貼著的紅紙。

寧蕎不由想起她自己看見過線名單時的一幕,那一刻的歡欣雀躍,即便是十年、二十年以後,她都不會忘記。

常芳澤走到公告板前,看了好久:“沒有瞿若雲,就說你想太多了吧。”

“桂花呢?”寧蕎問,“媽,她叫瞿桂花!”

常芳澤踮起腳尖,又仔細找:“桂花?我再看看——還真有,瞿桂花!”

寧蕎一臉欣喜,心臟噗噗地跳。

她就知道!

瞿若雲聽見自己的名字,立馬回頭。

看見人群中寧蕎的身影,以及她們母女倆為自己高興的神色時,不自覺紅了眼。

瞿若雲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那一天,坐在石階上哭泣的她,麵前站著寧蕎。

寧蕎將書本遞給她,而她小心翼翼地接過。

無形之中,像是有一股力量,將瞿若雲拽出沼澤。

瞿若雲將寧蕎給的書收好,看了很多很多遍。

後來她懷孕,不小心流產,又丟了工作,在家裡得不到婆婆和丈夫的好臉色,便學著賣乖。最痛苦的時候,瞿若雲怪自己的肚皮不爭氣,直到高考恢複的消息傳來,她才意識到,原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受了這麼多的委屈,等的就是這一刻。

瞿若雲已經考了兩年了。

備考時,趁著晚上林廣民睡得像豬,偷偷地學習。領到準考證,她藏得特彆好,高考那些天溜出門,假裝是去找工作。俞翠曼瞧不起她,自然從來不曾懷疑過她是去高考。

本來以為這一次,會是和上次相同的結果。

但沒想到,自己竟真的能考上。

瞿若雲打心眼裡感激寧蕎。

當年,是寧蕎給了她一束光,明亮的光。

她走到寧蕎跟前:“太好了,你是第一個知道我考上大學的消息的人。不好意思呀,去年沒考上,還以為今年也不可能……所以沒提前告訴你,我還悄悄想,如果考上了,一定要給你寫信,又怕自己是在做白日夢。”

寧蕎拍拍她的肩膀,衝她擠眼睛:“臥薪嘗膽?”

“還有揚眉吐氣!”

寧蕎笑出聲。

也不知道這一回,江奇是不是同樣揚眉吐氣了?

如今離開大院,瞿若雲終於可以恢複多年前的真誠果敢。

她語氣堅決地說:“我瞿桂花要跟他離婚!”

常芳澤眉心一跳,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回事?

得讓閨女勸勸人家。

寧蕎使勁點頭:“我支持你!”

常芳澤:?

看不懂,說不得,此時無聲勝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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