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榮剛想說什麼,正在這時,班主任張凱旋卻腆著大肚子飄了進來。
人一到講台,張凱旋便把一張類似成績表的文件拍到了桌子上,表情看起來很是不愉快。
平時開班會之前,他都還會象征性地廢兩句場麵話,而這次卻直接直奔主題:“我公布一下放假前的模考成績哈!有些同學,平時成績不咋地,考試卻考了個好成績,我先不說你成績的真實度有多少吧,但我隻告訴你們,考試、學習都是為你們自己考的學的,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恩榮微微低下頭,恨自己後腦勺沒有長眼睛,看不到此刻曾欒的臉。
“這次考試,咱們班的第一名仍舊是方一權同學!”張凱旋看向方一權,投過一個欣慰的目光。
但讓張凱旋感到奇怪的是,平時考試點名方一權後,這孩子總是驕傲地站起身迎接誇獎與掌聲,為什麼這次卻低著頭,樣子像是受了什麼打擊似得。
“方一權?”張凱旋叫他。
方一權隻得僵硬地站起來。
“這次考得很好,再接再厲!”張凱旋肯定道,並示意方一權坐下,“第二名,恩榮。”
張凱旋放下成績單,斟酌思考了一下語言道:“……你的數學老師讓我問問你,你卷子後麵的大題錯得很奇怪,他說考試前你已經完全掌握了卷末大題的題型和解題方法,怎麼這次又丟分了?”
恩榮站起來,先是看了一眼方一權,見對方低著頭斂著眼睛沒什麼特殊反應後,便說:“對不起老師,看錯了一個數字。”
張凱旋也沒多說:“好吧,下次注意點,不是我嚇你,這要是高考的話,這麼重要的一道大題做錯了,就足以讓你落後幾萬名!一個好大學也就沒了。”
恩榮坐下後,張凱旋立即道:“你站著!”
恩榮不知所以,剛剛彎下的90°膝蓋頃刻又打成一條直線。
張凱旋繼續報:“第三名,曾欒!”
班主任話音一落,班級裡立刻響起一陣欷籲聲,眾人紛紛猶如安了一個自動轉頭裝置似得,回頭看向了坐在班級末尾的曾欒。
恩榮慶幸這種眾人紛紛回頭的契機,使得自己也能“光明正大”地回過頭看他。
曾欒斜倚在凳子背麵,原本閉正著眼睛小憩,但卻也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隨即慢悠悠地睜開眼睛。
他四下環視了一遍,漸漸鬆開了胸前的胳膊。
張凱旋舉起成績單,對曾欒說:“卷子你自己做的?”
曾欒皺皺眉,迷迷瞪瞪的視線漸漸回了些理智。
“我問你,卷子是不是你自己做的!”張凱旋繼續問道。
他之所以不太確定曾欒的成績真假,是因為他曾經去曾欒所在的中學打聽過這孩子的成績,據他當時的班主任所說,曾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甚至在全年級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要不是半年前他父親車禍去世,也許現在的曾欒早就憑借優異的成績去了臨安一中,而不是來到了這所不上不下的城北實驗。
“不是。”曾欒答道。
“你抄的?抄的誰的。”
曾欒一動不動,眼睛卻看向了恩榮。
恩榮一激靈,心中暗道糟糕!但也隻僅僅瞪著曾欒,仿佛在用眼神告訴他:說出來你就死定了!
曾欒收回目光,直視班主任,一臉凜然地公然改“口供”:“我自己寫的!”
“那為什麼每一科老師都說,你的卷子和恩榮的一模一樣!”張凱旋怒道。
曾欒滿不在乎:“那就是他抄我的卷子。”
“啥?!”張凱旋一口氣沒上來,為他的學生嫁禍同學的臉皮厚度氣得差點吐血。
他知道曾欒是個油鹽不進的,隻把矛頭指向恩榮:“我讓你當他的學習搭子,沒讓你當他的答案機器!你知不知道,你的這種行為已經屬於嚴重擾亂考試紀律了,我有必要將你的成績清零!”
恩榮急忙低著頭轉過身,事情敗露後,他隻一心祈禱老師不會將事情反饋到福利院。
“老師,我又沒承認是恩榮,你有證據嗎?”曾欒騰得一下站起來,16歲的少年身高已經足以與站在講台上的老師平等對視。
“你們的卷子一模一樣!這還不是證據?”張凱旋氣得胡子打顫。
“那就怪了,一套卷子隻有一套答案,他能答對我就答不對了?”
“就你那破成績……”
曾欒淡淡地打斷張凱旋,說:“那如果我再做同一遍卷子,得了同樣的成績,是不是就代表我沒抄恩榮的卷子?”
“就你?”張凱旋疑惑地盯著曾欒,滿腹問號地打量著曾欒的麵孔,猜測他話中的真實成分有多少。
不過,他的猶豫在下一秒就釋然了,一個絕好的主意頂上了他光禿禿的腦袋上,隨後爽快答應道:“好,第三節課是體育課,到時候你和恩榮來辦公室找我。”
張凱旋心中得意道:此時不探探他的底,更待何時?!
小風波過後,張凱旋把班級中前20名的成績報完便結束了短暫的班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