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驍身體顫抖,用儘異能想要抵禦江柚的壓製。隻可惜,他釋放的異能越多,江柚吞噬的也越饜足。
“說,父親在哪?”
江柚再次問他,淡淡的聲線卻有著純血貴族的血脈壓製,讓聽者不敢違背他的命令。
江驍:“父親……生病了。在家裡養身體。”
江柚:“吳伯和李青他們呢,你對我的人都做了什麼?”
江驍:“他們,也在江家,隻不過江家現在被我的人控製著,他們哪都去不了。”
果然都被江驍軟禁了。
江柚:“這裡的失智異種是父親一手做出來的?父親和前一段時間霍亂人間的失智異種之間有什麼聯係?”
江驍抵抗到牙齒都在打顫,可他的大腦卻不受控製地回到江柚的問題:“父親利用葉家的醫療生化技術,找到了一種讓死亡屍體重新複活的方法,從而把他們做成失智異種。全世界的失智異種製作方法都是父親一手提供的……”
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
江柚的心沉了下去。
“那你呢!父親有他的圖謀,也輪不到你來處罰他!你和葉婉真是一模一樣,自始自終隻想掌控江家!”
江柚無名地遷怒他:“所以你利用進入西郊研究所的機會,以自身為實驗體把自己改造成為A級異種,之後軟禁父親。不就是江家嗎,我早就不要了,你還怕什麼!”
江驍趴在地上突然吃吃地笑了,笑道脊背發抖:“你說反了。不是我把自己做成異種。是父親,父親把我變成這樣的,哈哈哈……”
“我一直以為,他讓我和稷修鍥下血仆之約,是為了給我榮耀。可稷修拒絕我後,我又以為他是為了安慰我,才把我送到這裡,給我他研究出來的最好的技術讓我成為高階異種。我一直以為這是他對我偏愛,把我當他最心愛的兒子才這麼看重我。直到我聽到他罵你……”
江驍突然抬起頭,赤紅的眼睛充滿恨意地望著江柚,“他罵你和血族鍥下血仆之約是江家的恥辱,他想用他畢生的研究
洗脫你和血族的血仆之約。我才知道,原來……”
“……原來他才不舍得讓他最愛的兒子成為跪在血族貴族腳下的血仆,更不舍得讓他心愛的兒子忍受成為異種的實驗痛苦。”
“可他卻能平靜地拿我做實驗。他讓我跟稷修鍥約,是為了研製如何擺脫血族控製的人體血素,計劃被你打斷後,他又把我弄成這樣哈哈哈……”
江驍趴在地上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江柚知道,他沒有撒謊。
他沉默了許久,低聲問:“江驍,你除了剛才試圖殺我,還做過什麼違禁之事?”
江驍慘笑反問:“怎麼,想處置我?”
“給你量刑,看你會受什麼懲罰。”
江柚說著,突然釋放壓製精神力給江驍下達一個命令:“江驍,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你老實待在這裡,哪裡都不準去。”
一個小時之後,江柚帶著景行返回到久違的江家。
江家被江驍控製著,大門緊閉,裡麵保鏢們戒備森嚴,全是江驍和葉家忠於葉婉的保鏢。隻不過這些人對江柚和景行來說隻不過是擺設而已。
他沒費多少功夫就走進了主宅,看到了被軟禁在這裡的吳伯,李青他們。
他們看到江柚和死去多年的景行,驚詫了片刻後熱淚盈眶地跑過來抱住江柚:“大少爺,您終於回來了。”
江柚:“父親呢?”
吳伯:“先生心臟病犯了,因為沒有得到及時醫治現在情況不是很好。”
“帶我去見他。”
“是。”
江驍沒有把事情做絕,至少父親身旁有他請來的私人醫生和護士在照顧。
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江越淮躺在病床上輸著樣子,身體上插著許多續命的管子,一直不停運轉的儀器上顯示著他的生命體征。
“柚子?”
江越淮察覺到熟悉的氣息,緩緩睜開眼睛,渙散渾濁的眼眸在男孩身上逐漸有了聚焦,他呼吸變得急促:“柚子!你,你沒事就好,你身邊是……景行?”
他思慮了片刻,忽然笑了:“你還真是,處處給我驚喜。也好,這樣我也不用在牽掛你了。”
江柚的鼻子驟然發酸,他輕聲問:“景行是不是你做的?”
江越淮聲音沉重又緩慢:“……是。不隻是他,全世界的失智異種都是我提供的技術做出來的。”
江柚:“你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
江越淮:“你身上有血族的氣息,兒子成了血族,還真是諷刺啊。我這輩子都白忙活了。”
江柚:“你跟血族有仇?”
江越淮低笑了兩聲,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江柚坐在他身旁扶起他,輕輕地給他拍打後背。
江越淮虛弱地歪在兒子的肩頭,慢慢地敘說:“十年前一位血族貴族損落了,看他死就死了,偏偏他的血仆們伴隨著他的精神力消失也都跟著死了,其中還有你的母親--傾雅。”
江柚的手一頓:原來母親血族貴族的血仆,所以她才會被葬在眠山。
“十年前,母親剛去世你就把葉婉娶回江家,還帶著比我小不到一歲的弟弟。你在母親懷孕期間背叛她,現在告訴我說你做的這麼多是為了母親?”
江柚沒有責怪的意思,他已經不再想計較這些了。
江越淮:“你恨我吧,走到今天也是我活該。隻不過,江驍不是我的孩子,我也從來沒有背叛過你的母親。我需要拿到葉家的技術,來洗脫你母親身體中被血族掌控的血素。所以,我得讓葉婉以為我背叛了傾雅,讓葉婉以為他懷的孩子是我的……”
江柚從他斷斷續續的話中聽到所有真相,這一刻他的心情不知道該什麼滋味來形容。
隻是覺得,很想哭。
“隻可惜我還差最後一步時那個血族死了,哪怕他再多活兩年,也不至於帶走你的母親。”
“可是,父親……”
江柚咽下眼淚,低聲說:“你有沒有想過你同樣傷害了葉婉和江驍。”
江越淮眼眸疲憊無力:“所以我活該有今天這樣的下場。傾雅離開後,我的研究也變得毫無意義。所以,我的目標就隻剩下一個,除掉這個世上的所有血族。可現在看到你,我才發覺我是那樣自不量力,罷了……”
江越淮長長歎息:“至少看到這樣的你,我也能走得放心些。”
江柚:“可是,我還是會把今天調查出來的結果遞交到異能聯盟,失智異種禍亂世界時間,照成了數萬名無辜的人類傷亡,父親……我保不住你。”
“真是,出息了。”
江越淮費力地抬起插著輸液管的手,想要撫摸兒子的臉頰。
江柚握住了那隻手,把父親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記憶中,小時候父親總是會笑著這麼撫摸他的臉,表揚他,獎勵他。
好像就是從母親去世後,父親也變得冷漠冷清,再也沒對他和其他人露出真心的笑容。
但父親現在在笑,望著他欣慰地笑。
撫在他臉上的那隻手越來越無力地往下墜,他驚慌地緊緊握住:“爸?爸!”
“……安靜。”
江越淮說:“就讓我這麼看你一會兒,我就滿足了。你要記住,不要用你的異能讓我活著,我累了,該去找你母親了。”
“我知道,我不會的。”
他確實可以用血族的血素控製讓父親活下去。可那樣生命體,對一生都在憎惡血族的父親隻是恥辱。
父子無聲地相望,他們沉默地述說中彼此在心中的分量,所有的往事一點點釋懷,剩下的是對自己的苛責和後悔。
江柚的心一下下抽痛著,痛的他呼吸都不敢大聲,時間在靜靜地在深夜中流淌,偌大的江家浸沒在寒冬冷月哀傷的夜幕下。
清晨來臨之際,江柚握著再也抬不起來的手背,伏在床前悶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