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自己的好孫子有著一種迷之自信,要不然也不會直接以千裡馬之名為他命名。
左右的陪侍者還能說什麼?
當然是笑著說陛下說的一定是對的。
結果……
“劉驁沒有派人迎接王昭君歸漢。”
王昭君睜大了一雙眼睛。
季馳光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尖利的刀子插進了她的心。
她卻自虐一樣的想要繼續聽下去。
季馳光一字一句道:“劉驁不接受她的請求,甚至直接下了敕令,要求王昭君從胡俗,依照匈奴的收繼婚製,再嫁呼韓邪單於長子複株累單於。”
話才出口就被打臉的劉病已:“……”
雖然要是換了他,很可能也這麼做,畢竟那個王昭君隻是宮女,又不是他們家的姊妹,劉病已對素未謀麵的王昭君沒什麼心疼,在他看來,王昭君留在匈奴重複使用帶來的價值顯然比她歸漢要大多了。
但是,看後世人的意思,顯然因為這點,驁兒的名聲蒙上了一層灰……
季馳光:雖然,但是,劉驁的名聲蒙灰還輪不到昭君這件事情呢,例如她,每次一想起這個劉驁名字,第一反應其實就隻有飛燕兒給他快遞的綠帽子和野史中合德幫他買的小藥片。
“王昭君就這麼不得不認命,嫁給了複株累。”
“他們一起生活了十一年,王昭君生下了兩個女兒。”
“平靜的生活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了,王昭君慢慢也接受了這些。”
“但是不幸再一次降臨。”
“複株累一生在他們婚後的第十一年去世。”
“複株累的弟弟搜諧若鞮單於繼承了他的王位。”
“按照匈奴的規矩,這個時候,搜諧若鞮應該要立他的弟弟,也就是王昭君的兒子伊屠智伢師為左屠耆王。”
“匈奴人將屠耆稱為賢者,因此漢語中將左屠耆王稱為左賢王。古人以左為尊,也就是說,左屠耆王的身份高於右屠耆王,可以說是單於之下第一人。”
“這是匈奴公認的太子才有資格擔任的職務。”
“按照規矩和年齡,這個時候應該是王昭君的兒子擔任左賢王,在未來繼承匈奴單於之位。”
“但是這位搜諧若鞮單於是有兒子的,世人皆是偏心的,比起一般親近甚至不親近的異母弟弟,他當然更想立自己的親兒子。”
“於是,王昭君的兒子就這麼被殺了。”
“那個孩子還不到十五歲。”
【秦始皇的寶貝:我居然……有點不忍心聽下去了。】
【chuya的兔子:十五歲不到……按年紀看,才是個初中生啊。】
【小葡籽:昭君,還好吧?】
不好,她一點也不好。
王昭君麵無表情的站在她的營帳前。
大風呼嘯著從她的耳邊吹過,吹得她的頭發肆意飛舞,耳邊似乎傳來了很多人的聲音。
她聽到了複株累的喊聲,也聽到了身邊婢女的哭聲……
但她好像什麼又沒有都聽到。
渾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徹底凍住,她能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一下又一下,跳得好快。
她離開漢家,回首駐足的時候,心都沒有跳得這麼快過。
那是生命的律動。
她的孩子死的時候,她的心也會跳得這麼快嗎?
她的孩子……
她的伊屠智伢師……
她最愛的,支撐著她一路撐到現在的孩子……
居然這麼年輕就失去了生命嗎?
他甚至都沒有十五歲啊!
王昭君捂住自己的臉,啜泣出聲。
季馳光也悵然:“此後短短兩年的時間,王昭君就玉殞香消,隻留下了她在史書上的那一抹柔弱卻堅強的背影。”
“曆代的文人墨客皆以詩文讚美王昭君。”
“但是昭君真正的悲苦卻無人記在心上。”
“如果可以,我想,比起在史書上光輝燦爛的那些記載,她可能更希望自己能以一個普通女人的身份,幸福美滿,就這麼相夫教子的度過一生。”
“當然,以上隻是主播的個人猜測。”
“西漢的曆史已經離我們遠去,誰也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對昭君說一句話。”
“我們都很愛你,都希望你能有選擇的權力。”
“不是和親公主也沒關係的。”
“王昭君在成為公主之前,先是王昭君啊。”
【瀟湘水斷:希望昭君姐姐可以有自己的幸福。】
【殼破咩die:這個時候本來就是漢強匈奴弱,漢朝更是滅掉了北匈奴,即使沒有和親公主也不會有戰亂,昭君不做公主也很好。】
王昭君胡亂擦著眼淚,她還是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狼狽。
但她一點也不在乎。
她隻是看著天幕,很認真的寫下了自己的評論。
【謝謝。】
她知道自己的評論應該發不出去,天幕出現以後很多人都試過,上麵的評論功能似乎隻是一個擺設,根本無法使用,但是沒關係,她隻是想說一聲謝謝,發不出去也沒關係。
王昭君笑容明媚。
自從第一任丈夫呼韓邪死後,她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幾個輕飄飄的字眼從她的唇邊散落在風裡。
“謝謝,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的喜歡,也謝謝你們的支持。
係統窺屏到這裡,沉默了一下,雖然沒把王昭君的評論發上彈幕,但是還是轉告給了季馳光:【王昭君對你說謝謝。】
季馳光一愣,隨後眼睛一亮。
【真的嗎?那姐姐的狀態怎麼樣?】
【一開始挺難受的,後麵好多了。】
【那就好,】季馳光鬆了口氣,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希望姐姐越過越好!】
秦小政好奇:“光光怎麼突然這麼高興?”
季馳光笑眯眯:“因為想到了一個超級超級——漂亮的姐姐哦。”
秦小政晴天霹靂:原來除了好看的葛格和蘇蘇,漂亮的姐姐跟姨姨也要提防嗎?
……
天幕結束的第一時間,劉驁召集了文武百官。
一群今天才剛剛歌頌過昭君公主的偉大犧牲的男人們臉對臉,都很尷尬。
好在都是政壇上混的老狐狸了,誰都丟過臉,臉皮也厚,咳嗽一聲,對視一眼,就算是揭過不談。
劉驁乾咳一聲,心裡把季馳光恨得牙癢癢,但是還得堆著笑處理事務:“……既然昭君公主如此不易,我大漢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就派遣一支軍隊過去,迎她歸漢吧。”
大臣們又轉了口風,紛紛誇獎起皇帝的仁慈來。
與此同時,王昭君也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