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們不約而同的都陷入了沉默。
說真的,考慮到當時的大環境,再結合一下主播之前跟他們說過的那些內容,確實不難得出這些罪名當中的前幾條。
畢竟雍正皇帝身邊這麼多兄弟虎視眈眈,流言早就滿天飛了。
再加上他生母去世的時間和他父親去世的時間實在挨得太近了,產生這樣的誤會也在所難免。
如果再胡編亂造一些,同時考慮到雍正皇帝在讀書人心中……額,青麵獠牙的形象,那後麵幾條確實也勉強對得上。
至少可以作為模板,對應絕大多數暴君。
可是,對於已經半了解雍正皇帝日常生活狀態和實際本性的觀眾們來說……這些形容詞下勾勒出來的那個人,和雍正本人……已經不能說是一模一樣了,這壓根兒就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啊!
劉邦更是嘴巴張大,原本嘴裡叼著的果子直接掉到了桌子上。
呂雉瞥了一眼那果子上的牙印和水漬,沉默了一下,艱難的彆開了頭。
劉邦也不嫌棄,重新拿起來,拿衣袖擦了擦,放在嘴裡一邊啃,一邊含糊不清的道:“但凡這個曾靜針對的不是雍正皇帝,其實後麵幾條絕大多數皇帝都能對得上。”
什麼好色淫|亂……哪個皇帝後宮沒個十幾二十個人?對於有妻無妾,甚至連媳婦都不一定能娶到的普通百姓來說,這也稱得上是妻妾成群了。
隻可惜,雍正……似乎有特殊的打破流言小技巧,誰叫他是個忙到連後宮都不怎麼進的男人?直接從根源上阻斷了流言的產生。
呂雉淡淡道:“不過就是兩個不得誌的讀書人在那邊癡人說夢罷了,也就是他們沒有這個途徑接觸皇帝,所以才隻能靠著自己的胡編亂造和道聽途說來蠱惑人心,這樣的說法,聽著嚇人,指不定真的有人會相信這樣的話……不過,頂多也就在底層百姓當中有些名氣,傳不到上層,更彆說造成什麼動蕩了。”
這種鬼話,也隻有那些和皇帝毫無接觸的人才會相信,剩下的人,誰聽了不覺得可笑?
劉邦吭哧吭哧的吃果子,豎起一根手指頭,在呂雉的麵前搖了搖:“非也,非也。”
他咽下嘴裡的果肉,笑嘻嘻道:“這件事情要是真能這麼輕易被壓下去,那可就不值得主播專門拎出來說了。”
想想主播之前說的都是些什麼事吧?
不是險些轟動全國的罷考案件,就是慘絕人寰的人彘殺妻案,這區區的流言蜚語,要是真的沒能掀起什麼波浪來,那可就不值得主播這麼鄭重其事了。
再說了……
劉邦咂咂嘴,總覺得嘴巴裡沒味:“你聽主播講了這麼久,難道還看不出這雍正皇帝的大忌?”
這個人,優點和缺點都太明顯了。
呂雉冷笑:“我怎麼看不出來?左右是個跟你截然不同的人就是了。”
她又不是個瞎子,自然能看出問題所在。
和劉老三這個沒良心的東
西不一樣,
這位雍正帝……感情似乎過分充裕了。
被妻子暗戳戳的懟了一句,
劉邦也不生氣,而是翹著二郎腿,挑著眉:“按理說這位當皇帝的時間也不短了,當皇帝時候的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吃不得虧、受不得委屈呢?”
年羹堯對不住他,他就非得要把自己曾經在對方身上付出過的真感情全部討回來不可。
怡親王對得起他,他就掏心掏肺的要把自己所有的好東西都給這個兄弟。
而現在,這個叫曾靜的讀書人敢罵他……
劉邦搖了搖頭:“就跟主播說的那樣,雍正皇帝絕不會輕輕放過這兩個人的——他是一定會下場和對方親自對上的。”
本來嘛,就是一個不得誌的落魄書生的發瘋現場,沒幾個人真的在乎,偏偏皇帝扯進來了……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
季馳光:“雍正皇帝剛剛收到嶽鐘琪的舉報的時候,是非常上心的。”
“根據他從九子奪嫡當中混出來的經驗,這一定跟他的某個不省心的兄弟有關係——看看前麵幾條大罪,基本上都是他們的家事,怎麼可能沒關係呢?”
突然無故擁有了姓名的阿哥們:“……”
彆的事情我們可能真的乾過,但這件事情絕對跟我們沒有關係。
他們又不是腦子有問題。
要是老四剛當皇帝的那兩年,他皇位坐不穩,又得罪了天底下的讀書人,那他們倒是還有機會,或許心思浮動之下,還真會做出點不理智的事情。
可現在老四都穩穩當當的當了五六年的皇帝了!
他們現在想要振臂一揮,舉起反抗暴君的大旗——哪個傻子願意跟著他們乾?
再說那個嶽鐘琪,作為一個跟著年羹堯那種特殊人物混過,甚至還能夠活下來、加官進爵的人,對方的小心謹慎自是不用多說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就算再怎麼眼饞川陝之地的兵馬,再怎麼眼饞嶽鐘琪這個能臣,也不會貿然去聯係對方——除非老四打算卸磨殺驢,處置了嶽鐘琪,他們倒是可以趁此機會撿個便宜。
可問題是……這個嶽鐘琪雖然曾經沒跟對上司,因此受了老四的猜忌,可問題是,他找的舉薦擔保人很可靠啊——十三站他背後當門神呢,老四怎麼可能會不顧十三的顏麵,把嶽鐘琪一腳踢下去呢?
綜上所述,雖然雍正年間的很多鍋和瓜跟我們確實脫不了乾係,但是這一回——
我們真的是清白的!!!
……
季馳光:“一開始的雍正皇帝還擔心這個叫曾靜的書生是不是背後有人——要不然哪個普通人不要命的敢這麼莽?”
“罷考的書生們也沒動不動來一個敢叫日月換新天啊。”
“所以,他特意叫嶽鐘琪先按兵不動,好好試探一番,然後他再派人去暗中調查一下。”
“結果,查來查去,雍正皇帝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的媚眼好像拋給瞎子看了。
”
“這個叫曾靜的,他的背後是真的沒人啊,這就是一個單純的生活不得誌,所以下定決心要報複社會的渣渣!”
【雨翊淩瀾:查到這一步,我估計四大爺這會兒應該也氣笑了。前麵的小心謹慎全部白費——你以為對方是個帶著精八插八的橙武的高玩,實際上對方就是個剛出新手村的菜狗。】
【摸魚專業戶:後來呢?後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季馳光聳了聳肩膀,無奈道:“後來?後來四大爺發現這個人身上實在是沒有什麼料可以挖了,於是索性就直接圖窮匕見,把這人給抓起來了。”
再然後……那就是假粉的大型脫粉現場。
“說真的,我一開始雖然也覺得曾靜對於呂留良的崇拜流於表麵,並不深入,但是我愣是沒想到他們倆之間的這份情誼居然能夠如此塑料。”
“四大爺這邊才把曾靜抓到手,曾靜都沒挨兩下板子,就果斷的把呂留良給賣了,順便還把自己的蛻變推給了呂留良反清複明的理論的蠱惑效果。”
呂留良的家人聽得臉都綠了。
不是,雖然我爹/祖父的言論可能確實有那麼一丟丟反|動,但是這麼多人都聽說過,怎麼就你一個人付諸行動去發瘋了呢——你能不能想想你自己是不是也有問題?
再說了,當初你學生來求取著作的時候,那想必態度也是極誠懇的,要不然他們家應該也不會這麼信任,甚至還把家裡老人的東西這麼隨隨便便給出去。
現在東窗事發了——而且這事還是你們折騰出來的,你們二話不說,反手就把我們給賣了,你們這特麼的還是人嗎?
……
季馳光:“最後的結果就是,四大爺被曾靜往自己身上潑的這一盆又一盆的臟水給氣瘋了,直接把言論開創者呂留良從地裡刨出來,開棺戮屍——講道理的,呂留良這倒黴運氣也是沒誰了。”
人家生前就寫了兩本書,雖然本人確實對朝廷很不滿,但是也真的沒啥實際危害能力。
結果萬萬沒想到,自己死了以後,反倒成為了清廷的頭號大敵。
你說這個呂留良要是還活著,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他說不定還挺驕傲的——彆的不說,至少他為反清複明英勇獻身了不是?
可問題人家都埋土裡幾十年了,莫名其妙的就被兩個讀過自己半本著作的半吊子給害慘了,不僅他這個死人在劫難逃,就連他的家人們都慘遭屠戮。
這誰看了不得喊一聲冤?
季馳光摸著良心想想,如果自己是呂留良……那她可能會被直接氣活,就算是死了,她都得爬回來掐死那兩個禍害再下去。
觀眾們也相當無語。
這是什麼級彆的無妄之災啊?
活著的時候沒能翻出什麼風浪來,反倒是死了以後,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成為了當權者的眼中釘。
康熙這邊也無語了一會兒,不過,他無語的原因和觀眾們的不一樣——他記得這個呂留良,並且印象非常深刻。
呂留良雖然在後世的名聲不是很大(),
?()_[((),
他在明末清初事情,也算得上是一位大儒了。
甚至在某些文人的眼中,他有資格和黃宗羲、顧炎武等人平起平坐,與其並稱為十二聖人。
不過,呂留良文壇上的名聲顯然不足以讓一位帝王記住他,至少不足以讓一個皇帝時隔幾十年還能這麼順利的想起他。
真正讓康熙對呂留良印象深刻的原因是……這個人其實當過官。
是的,彆看呂留良是個反清複明分子,但實際上,這個人還真在清朝的時候考過科舉,吃過愛新覺羅家的飯。
額,大概原因就是,呂留良因為自己的一些不當言行惹來了當權者的注目,為了避災,他不得不借助了一回讀書人的特權,在順治十年的時候考取了秀才,這才成功的躲過了那場災禍。
等後來,這場災難徹底消弭之後,這份特權的可利用價值也徹底消耗殆儘。呂留良也就順理成章的揮手告彆官場,瀟瀟灑灑的走了,隻剩下了被渣男欺騙感情的康熙站在原地懷疑人生。
對方離開時的那個瀟灑勁,給當時還年幼的康熙留下了莫大的陰影。
以至於他現在都七老八十了,還能這麼快記起對方。
他捏了捏眉心,對著一直表情嚴肅的老四招了招手:“這件事情你去處理,不過,雖然這人確實言行不端,但也到底沒來得及釀成什麼大禍,聽主播的意思,後世人對文字獄似乎也是極不滿的,既然沒出什麼亂子,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收了那呂留良的手稿,再將他的子孫兒女口頭告誡一番,如此也就罷了。”
老四不稀罕名聲,但他還是在乎的。
聽主播的意思就能夠看出,後世人對於文字獄這種事情似乎是……不太讚同的,既然這樣,那哪怕是為了他在後頭的名聲著想,他也得放呂家人一條生路。
更何況……
“朕也一直在關注呂留良一家,”康熙跟兒子說了點實話,實在是曾經的童年陰影太大,再加上江南地區的文人又一直為反清複明輸送有生力量,所以他一直都非常關注,甚至還把自己的兩個奶兄弟都派過去盯著,“呂留良的子女,沒幾個能成氣候的,都是些普通人,真正繼承了他的思想學說的,無非就是他的那兩個徒弟,呂家人實在無辜,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胤禛沉默了一下,權衡利弊一番,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
季馳光:“這個案件因為牽扯的人數過多,又涉及到了最為敏感的反清複明之事,所以,雍正給呂留良的子孫和學生下了極重的判決。”
雍正皇帝自己也委屈啊。
他在這邊辛辛苦苦的改革,結果居然慘遭捅刀,甚至還被人羅列出了所有的十大罪狀——換誰誰不生氣?
“呂留良本人以及他已經去世的一個兒子和兩個學生,全部被開棺戮屍,梟首以示眾。”
“他活著的另外一個兒子和另一個學生,則被判了斬立決,送他們一塊兒在地府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