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亭(5) 妹妹?原來是“她”,……(1 / 2)

妹妹?原來是“她”,不是“他”。

我回想起日記本裡,對那位狠人夥計一直用的是高六這個名字,確實沒用過人稱代詞。

有關她的照片基本都是傷口處的特寫,或是她在陷坑裡瘦削而高的背影,全副武裝捂得很嚴實。剛才那些堪比畢加索的打碼正麵照就更看不出來了。

我也是個有妹妹的人,自覺可能幫了些忙,不論身份立場如何,還是有些高興。

至於剛才徐佑的話,他是個封建餘孽,我隻當沒聽見那套說辭。

當下無話,找到路子後,高六的傷很快有了處理方案。

第二天清晨,負責治療的人特意喊了要找我,問我行不行。我努力睜眼點頭,讓人搬機器在我房間駕好。

我還有點沒睡醒,稀裡糊塗裡就看到鏡頭一動。一個年輕女孩兒就泡在個裝滿混濁液體的透明立柱裡,身上很多陳舊拖拽傷,柔軟的黑發海藻一樣往上浮。

我有點尷尬,立刻閉眼低頭,感覺有點褻瀆這位猛士。

“沒事。”

一個有些冷有些沙啞的嗓音在裡麵說。

“我們模擬了羊水的狀態,放大陷坑給我的母體暗示。等會兒我睡著後野貓會給我一個強刺激,創造一個近乎致命的傷口出來,看能不能破壞我的安全感,把我的能力驚醒。”

“這個場麵很難有,我需要有人多觀察,看看還有什麼遺漏的線索。這位……顧問,如果失敗了,辛苦您來後給我收屍。”

看來徐佑已經跟在場幾個說過我的“身份”。我不知該說什麼,隻能應下。

野貓很緊張,一直盯著他妹妹高六,把手貼在立柱外,居然有點哆嗦。

“哥,倒計時。”

十五分鐘後,高六戴著氧氣罩呼吸均勻,陷入了深度睡眠,漂浮的身體不自覺靠近立柱,好像要出來去往哪裡。

“吒!”

野貓的掌心下,一道蜿蜒的巨大電流驟然亮起炸開,危險的黑紫色刺得我寒毛一立。

高六整個人震了一下,麵色扭曲。數道蜘蛛網一樣的深重紫色雷擊紋在她背上爬開,沿著她的脊柱沿展。

接著,像是驚醒了什麼,某種溫度驟然上升,升起的熱流裡高六從“嬰兒”脫離,快速愈合起來。

她逐漸生長,自羊水裡舒展,先恢複的是雙腿。黑色長發瀑布般沿展飄動,斷臂維納斯在快速澄清的水中睜開眼睛。

接著是雙臂,高六似人魚一樣上浮,身上大大小小的深色擦傷迅速淡化變紅,接著消失,好像有隻無形的手在雪中一一摘去落花。

這一幕恍若神跡。我站在原地動彈不得,震撼之餘竟有些莫名其妙老懷安慰的感動。

“行了!”所有醫療人員歡呼擊掌。

野貓好像也驚醒了,撲上去,在邊上人哭笑不得的喝止裡一拳打碎玻璃,用衣服把高六裹住。剛想嚎,被高六冷淡按住臉。

“先出去。”高六說,“餓得慌,哥你給我來點肉。”

等高六去清洗了一下整理好裝束重新出來,我已經隔空用眼神按住野貓坐下,強製他連續喝了兩杯白開水,生怕他激動過頭暈過去又往陷坑深處走。

出乎意料,高六比我想象得還高,在隊伍裡是數一數二的高挑瘦削。在我見過的人裡,恐怕算上徐佑也隻有個彆人不需要抬頭看她。

她過來坐下,長發已經乾脆地削短了隻留到耳後,打開其他人剛準備好的餐盒就開始大口吃。把一盒紅燒肉連帶湯汁扣進飯裡,一邊用力嚼一邊認真道:

“謝謝徐哥,也謝謝哥。”

野貓當場把臉扭到一個夥計背後,用這個堪稱驚悚的姿勢控製住了自己的淚腺。原本外貌帶來的陰戾形象蕩然無存。

我有點驚訝高六她怎麼喊我徐哥,就聽到徐佑不知何時在邊上說:

“你不是不愛聽人喊少爺?在張家你說了算,叫什麼都行。從今天起,喜歡的話我們都可以拿上戶口本姓徐。”

邊上幾個醫療的都笑了,說沒錯,小少爺說了他不是張家的那就不是,大家懂事點。

我哭笑不得,這時候懶得辯解,讓野貓和高六這對兄妹單獨說話。

屏幕熄滅,明知道不該,我沒忍住還是嘴角上揚。

徐佑安靜等著我笑完,才問:“下午還跑嗎?我讓人把兩位新手下接來?”

這是退了一步要給我打表演賽了。

我揉著臉還想笑,說不用。還有半天準備時間,回頭發信息讓他們指導我就行,大逃殺這遊戲照常繼續。

徐佑意外看我。

“我就是不喜歡你總聽不進人話,又想著法兒不準我有逆反情緒。看不上我很正常,我本來也挺廢的,但至少遊戲要公平吧。你一手獨大有什麼意思?”

我想起剛才高六大口吃飯的勁頭,自己也餓了,喊著也給我來碗紅燒肉,多加肉湯汁拌飯,加辣加辣再加辣。

紅燒肉端上來特彆大一海碗,糯得入口即化。我分了一小半給徐佑,自己埋頭扒飯。

徐佑緩慢坐下來,端著碗,突然問我:“剛才什麼感覺?”

“呃,”我卡了一下,腦子裡冷不丁冒出來個詞,“初為人父?”

徐佑:“……”

“是有點產房傳喜訊,親眼看著女兒出生的感覺。”我訕訕,自己也覺得不太好,“就,這輩子頭一回救人,突然自己有用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