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中鼠 一直以來,我隻知道我的雜……(2 / 2)

想到這個畫麵,即使牆中人似乎對我表有善意,依然令我不寒而栗。

車廂內牆體後的空間和痕跡,讓整個隊伍幾乎是應激了。不斷有人進進出出,對著那個窟窿檢查、拍照、爭論。

我捏著筷子,把已經冷了的一份餐盒打開,麵無表情吃完,覺得很餓。第一次感到普通人果然是有點廢,餓個大半天就受不了了。

“車隊繼續走,都出去吧。”

冷掉的米飯有點硬,喇得我嗓子發疼發啞,“領隊留下給我調監控,這時候了彆扯皮說房間裡沒裝。小隊長你出去調度隊伍,其他照舊。”

徐佑給我遞了一杯熱牛奶。

這是一路上我第三次喝到。第一次是我在崗亭被困後,次日渾身是傷在房間醒來,世界從此如脫韁野馬。

我握著在手裡一口一口仔細地喝,糖分和熱量讓我發冷發麻的臉頰慢慢回溫。我抹了把臉,讓他一起坐著等。

監控和讀取存儲的筆記本很快就拿了過來。

這群神經病在房間足足裝了二十六個針狀攝像頭,據說每天都有人輪班負責把監控檢查一遍。

我第一個反應,居然是自嘲還好那天看監控的哥們不大聰明,看見我嚼口香糖了沒反應過來揭穿我。

二十六個攝像頭用不著都看,我選了一個在我床頭正前方天花板上的,那個視角差不多輻射了四分之三個房間範圍。

錄像存儲卡推進去,開始播放。

屏幕裡,“我”正在房間裡捧著早餐,臉色困惑又有些緊張。

時間顯示是清晨7點32分。

從室內的光線和畫麵中“我”的目光方向,房間的卷閘門應該已經降下來了。

就是從這裡開始的。我屏住呼吸,心跳有點亂,做好了房間裡會出現異常狀況的準備。

奇怪的是,畫麵裡的“我”隻是眼神有些渙散,回憶著什麼發呆。

接著,床上的“我”陡然快速往四周看了一眼,額上冒汗,嘴裡喃喃說些什麼,不斷後退,最後把背貼在了牆上。

這樣子像是單純癔症發作。我心浮氣躁,把視頻直接加速往後拉,想看看發生異變的時間點在哪裡,我和牆中人對話又在哪。

沒有。

居然沒有。接下來漫長的進度,整整8個多小時,包括夥計們中途發現不對喊人破門,再到“我”被一群人圍住,“我”都隻是做了這一個舉動。

唯一細微的差彆,隻是“我”在不停喃喃自語的時候,像是疲倦了,慢慢把頭低了下去。

就像隊醫說的,我隻是坐在床上低著頭。

倒帶,錄像重播,這次我看得非常仔細,企圖看明白自己的口型在說什麼。

某種異常熟悉且不舒服的感覺告訴我,這很關鍵。

牆後的空隙和牆中人既然是存在的,那麼我在今天做的一切,一定有意義。

“這兒。”徐佑突然說,按了定格。

畫麵中的“我”並沒有什麼變化。

他把角落放大,那已經是這個攝像最邊緣的角度,模模糊糊很難看清,隻是似乎有一點黑色動了一下。

我緩慢地想起來,應該是我原本放在床頭的那本黑封皮日記本,大概是夜裡被貓撥弄下去了。

徐佑喊了一個負責監控的夥計,給我們找正麵對床邊日記本的錄製攝像頭。

“滋……”

筆記本電腦發出細微噪音。

我忽然覺得有點渴。“徐佑,你去最後排的貨架,幫我拿個2升的可樂行嗎?和泡麵薯片那些一起都在箱子裡沒拆封,可能要找一會兒。”

徐佑一頓。

“去吧。”我臉色發白,堅決推了一把,看他轉身。

新的畫麵出現了。

夥計把監控調好放大,呦了一聲,“還真是日記本,難道是被風吹才動了一下?”話沒說完,他猛地站了起來,摔在地上,一瞬間劇烈地張大了嘴,好像要大叫,卻完全失聲。

我遍體生寒,全身痙攣,完全喘不上氣。

日記本確實動了一下。

後麵非常模糊且微小的,是一丁點白色。那點白色探出來,用一種非常古怪僵硬地姿態,翻開黑色的日記本。

那是一隻手。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因暈眩尖銳耳鳴。監控夥計也許不知道,我注意到的,還有被翻開那頁日記本的內容。

那是日記本的空白頁,上麵黏著一張看似很尋常的舊報紙剪紙。

我立刻意識到,我這一天低著頭不停在念的就是上麵的新聞。一則讓我聽過無數遍倒背如流的新聞。

那是半年前,城北流浪漢在地下車庫,咬爛了走失寵物狗的臉。

不同於過往,我是頭一次看到報紙上,有張巨大特寫的流浪漢的臉。他隻有半邊破爛的臉皮,正捧著一團模糊的血肉撕咬,佝僂著,直勾勾盯著鏡頭外。

就算日記本攤開的角度那麼歪斜,還是倒著的。我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張熟悉的臉。

是徐佑。

“啪嗒。”

可樂被放在床頭櫃上。

徐佑不知何時走了回來,站在我身邊,也無聲探過身,向屏幕內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