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這是一項霸總比較生疏的職業, 他拍照的經驗不多，最多的，是在項家族宅裡, 每年一次的全家福大合照。
其餘的，就是寥寥一兩次的經融雜報期刊的采訪照, 和各種會議上, 記者拍攝記錄零散的照片而已。而這些照片, 都屬於業內期刊，傳播也不廣。
幼崽內心有些忐忑，他換好了衣服，站得很直, 雙手自然擺在身側，儘量擠出一個笑意看向鏡頭。
彈幕：
「哈哈哈哈哈。」
「這就是傳中的：一分譏笑三分冷漠和六分漫不經心嗎？」
「啊啊啊啊，這套照片能出成寫真嗎？我願意買啊！」
「肉嘟嘟是怎麼做出這麼嚴肅又這麼可愛的小表情的？哈哈哈, 我洛總，氣質果然很絕呢！」
非常突兀的, 幼崽回憶起上輩子因為自己一張封麵照, 平時無人關注金融雜誌賣斷貨的事。
當時, 他就做的這個動作, 一次成片。
霸總忍俊不禁, 嘴角輕輕上揚。
攝影小聲說：“洛總, 要鬆弛一點。”
幼崽笑意一收：“？”
鬆弛？霸總不理解, 他已經很鬆弛了。
攝影師伸手比劃：“就是隨意一點, 不要這麼的, 額……彆這麼的商務和緊繃……”改怎麼描述呢？
剛才直麵鏡頭後的幼崽時，攝影師有一瞬間門以為自己麵對的是一個中式大家長，那種沉澱的氣質和淡然, 哦……一定是錯覺！
彈幕：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吧。」
「有一秒，絕得洛洛很像我老公噯……」
這次彈幕飛快滾過，屏幕前，一個女孩愣住，久久不能回神，驀然，她扭頭看向牆麵。
那裡張貼著她的偶像照片，船舶公司起家，實業遍布全國的項家第四代家長——項章。
照片是她從雜誌上拓下來的，成比例放大後張掛在了自己的床頭上。
“項……洛章。”
“項章……”
女孩喃語，繼而飛快甩掉腦海裡的雜念：“不可能啊！沒聽說項總有孩子了啊！”
女孩飛快打字，發出彈幕：
「洛崽的氣質，真的有點像我們業內的龍頭老大，也是姓項」
「太巧了吧！我的偶像！縮小版的！」
「哦？這麼巧，洛爹也是我的偶像呢，從他腳踢球開始，父愛就已經變質了，洛爹已經足夠取代我導在我心中的地位了！」
「轉發洛崽，期末必過。」
「轉發錦鯉，不語轉落崽。」
「腳踢球jpg.」
「命中影帝翹臀jpg」
「影帝摔進綠化帶jpg。」
「哈哈哈哈哈！不要這樣，我們大少爺是為洛崽發過聲的！」
「誰來為杜影帝發聲……」
“杜塍，你該過來認字了。”杜家，杜少川戴著一副低度眼鏡，走下扶梯，“聽到沒有？”
“粑粑，”小杜塍轉頭。
杜少川摘掉眼鏡，看著幾乎趴在幾十寸高清顯示屏上的兒子，冷漠道：“杜塍，眼睛還要不要了？”
小杜塍指著屏幕說：“在看洛洛，還有粑粑。”
杜少川走進，拿起遙控正要關掉直播，就看到直播間門彈幕，刷過的滿屏關於他摔了一個狗啃泥的表情包。
小杜塍：“爸爸真有趣！嘎嘎嘎哈。”
杜少川：“…………”項舟！影帝握緊拳頭，下次錄製，他一定要找回來！
幼崽思考了兩秒，問：“有參考嗎？”
攝影助理立刻翻出往期模特照給幼崽看。
照片的孩子們都很可愛，拍攝風格甜美、陽光、冷酷、霸拽應有儘有，甚至還有T台風。
霸總一一看過，稍一點頭，捋了把小手臂，學著照片整理自己的造型，首先，衣服不能好好穿。
其次，姿勢不能太端正。
“這樣子。”項舟在旁邊，突然朝幼崽道。
幼崽看過去，就見項舟不知何時摘了朵道具玫瑰，銜在嘴裡，一手撐牆，一手插腰，朝他眨眼。
“der~”項舟嘴裡發出一計彈舌的聲音。
霸總：“……”
彈幕：
「哈哈哈哈哈哈！」
「好油膩啊！救命！」
「項粑粑！請好好對待你的臉！」
「洛崽油到了！！是不是背過去偷偷yue了？」
「害，長得再帥，油膩起來，顏值都要打八折！（搖頭jpg）」
隻見幼崽背過身去，用後腦勺對著眾人，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
霸總沉默了一分鐘，然後緩緩抬起一隻手，插進褲兜，右肩垮下，繼而低頭回眸，壓著秀眉，再以四十五度角朝鏡頭冷酷一瞥。
眾人：“……”
“啊啊啊啊啊！好萌啊！”工作人員齊聲尖叫。
“哢嚓！哢嚓哢嚓！哢擦哢嚓哢嚓！”快門飛快閃過。
霸總嘴角抽搐，等快門聲一停，他立刻斂起笑容，什麼好萌！他明明在學著照片，擺出那種我是天下第一拽的酷哥姿勢！
幼崽剛剛想詢問拍攝效果。
攝影師就捧著相機哈哈大笑起來：“哎呀，這個效果也可以。”
彈幕：
「我錯了，三歲小孩這麼清爽，怎麼可能油膩呢！」
「多來點多來點，哈哈哈哈，洛洛實在太可愛啦！」
－
海市。
麥斯提著一隻棕色的行李箱，身上穿著度假時的沙灘褲，一件寬大Ｔ袖遮去他微微發福的身材。
－
“噠答！”項舟猛然一跳，回身朝幼崽比劃李小龍姿勢，“恰恰恰！”抬腿三連踢。
幼崽：“……”
霸總不聞所動。
“恰！”項舟逼近幼崽，“恰恰！”
幼崽：“……”
霸總抬眸環視，麵對周圍全是鼓勵他的眼神，艱難困苦的拉開雙臂，紮開馬步，發出仿若蚊蠅的一聲：“恰……”
項舟大聲：“恰恰！”
攝影、助手還有化妝師和工作人員：“……”
救命啊，好像笑！眾人紛紛憋出了八塊腹肌。
彈幕：
「啊啊啊啊啊怎麼辦，共情力太強，腳趾已經抓緊了！」
「恰！恰恰！阿打???！」
「彈幕區禁止寫生……謝謝。」
「救命，有人跟我一樣嗎？飛速切進切出緩解尷尬。」
「＋１，可又拍錯過洛洛的表情。」
「洛總的表情和過年被迫在親戚麵前表演的我一模一樣。」
「攝影師笑得快端不住機器了……」
項舟眉飛色舞：“恰！”
幼崽：“……”
霸總眼一閉，心一橫，奶味未褪的聲音發出含糊的：“恰、恰恰！哈！”
快門聲如雨點般響起。
彈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
「醫療兵醫療兵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為什麼有這種活寶父子。」
【超模洛！！！！啊啊啊！】
－
叮咚門鈴響了片刻，傭人前來開門，重門被拉開，一身古樸灰衣的傭人朝麥斯頷首，“您好，請問你是……”
麥斯摘掉鼻梁上的墨鏡，語氣爽朗，用蹩腳的華語道：“你好，我是項章的朋友，來找他，是這個地址吧！”
麥斯將手中的名片遞給傭人，那是項章的私人名片，在項家形同請貼，隻要出示，就能拜訪項家的老宅。
這還是麥斯第一次登門拜訪。
名片上刻著鍍金的章字，傭人拿著那張名片，雙手微微顫抖。
麥斯疑惑：“怎麼了，項章不在家？哦，他的私人通訊聯係不上了，是怎麼了嗎？”
“項少爺……”傭人為難看著麥斯，繼而側身一讓，“請您先進來，我去找二少爺。”
麥斯點頭，傭人接過他的行李箱，帶領其邁步古樸的舊宅。
這是一間門非常古老的宅院，雕花漆木，飛簷拱鬥，門後是長廊，用一石刻照壁隔著一處四方的天井。
照壁上是航海家麥哲倫的雕刻剪影，剪影後，是一隻帆船從西班牙出發，再繞經南美至麥哲倫海峽，再橫渡大西洋到菲律賓的地圖縮影。
麥斯張著嘴，久久難以回神。他似乎體會到了，一個家族，綿延至今的厚重感。
天井中央是一荷花池，荷花池中央，是一艘高達三米高的木船，浸在水中央，覆滿青苔，水底則遊著幾尾錦鯉。
滴答滴答的水，沿著廊上的屋簷滴在青石板上，麥斯搓了搓手臂，豔陽天，他卻似乎覺得冷。
走過長廊，會客廳也是古舊的，楠木的桌椅，紫壺的茶盞，廳內兩側的博古架，擺滿了各種船隻的模型。
從一葉扁舟，到大型航船，再到重工武器……這些等比例縮小的模型，除了大小，似乎和真的彆無二致。
麥斯：“……”
麥斯抹了一把臉，他相碰一下那些船隻，但船隻太過精致，他隻怕一個不小心摔壞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隻航母上。
“那是兄長的船。”一個少年邁步進來，“曾有傳聞，在遙遠的過去，項家的祖先有幸出海，帶回了造船技術。”
少年將航母拿過，放在麥斯的手中，“所以項家以船泊發家才逐漸有了今天，誇張點的說法，還說祖上在海外住過，和麥哲倫有過乾係。”
“不過可信度太低了，項家的集團也不到兩百年，又怎麼能追溯到四百多年前的過去呢？”
麥斯端著航母，把玩片刻後，小心翼翼的把船放回博古架，他和少年擁抱，“嘿，你是？”
少年一笑：“我叫項程，您坐。”
麥斯坐下，項程為他沏了一壺茶。麥斯確實渴了，這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燃燒了他太多的激情，需要補充大量的水份。
項家的茶絲毫不覺苦澀，喝進嘴裡還覺得回甘無窮，麥斯一通牛飲，項程卻絲毫不見嫌棄。
項程沏了第二杯茶，他坐到一邊，說道：“你是兄長的朋友？”
麥斯點頭：“嗯，唔，項章呢？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他，天呐，這個新聞——”
麥斯從背後斜跨包裡翻出一則小報，遞給項程：“快看！一個三歲的小孩，腳踢球啊！和你兄長當麵一模一樣！”
項程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搭在桌沿的手微微顫抖，麵對麥斯晶亮的雙眼，他緩緩一笑，拿起報紙翻了翻。
“很可愛的小孩。”項程隻一瞥封麵，就把報紙放回了桌麵，他按著報紙發了一會呆，回神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兄長過世後，項家的事務暫分擔了些由我管理。”
“……”
空氣凝固幾秒。
“哈？”麥斯扭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