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了張十夢的判斷。
無頭校長非但沒有受到一絲乾擾,反倒一膝蓋頂在女特工小腹上。
這讓後者直接騰空,撞到了天花板,又砸落在地,吐出一大口血來。
張十夢不可能參與這種級數的戰鬥,甚至於連頂住門,不被外麵突然發狂的傀儡學生衝進來都已經拚儘全力了。
直到此刻,她才終於了解到那無形的視線的壓力來自何方;才知道所有人都要鬼鬼祟祟滿懷惡意,拚命保守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所謂“已經被徹底侵蝕”,便意味著這一個個或熟識,或偶爾見過幾麵的學生們,已經不再擁有自己的想法。
他們的身體就像是被蜂巢意識控製的工蜂,在蜂後對夢境無孔不入的監視下,時刻準備著展露出致命的蜂針。
無論在噩夢裡,還是現實中。
而所有殘缺的老師,學生,所有這些工蜂,乃至於噩夢中學校裡的一磚一瓦,共同守護的秘密便隻能是……
張十夢目透精光,厲聲大喝:“做夢的人不是校長!而是你!徐夢玲!”
校長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但卻明顯停頓了一瞬。
借助這個時機,女特工得以起身,並強壓下內腑的劇痛。
徐夢玲那若有似無的微笑同時僵硬了瞬間,原本沒有焦點的目光也盯在了張十夢的臉上。
但夢境並沒有崩潰,張十夢繼續講了下去:
“作為校長的女兒,你以前低調,沉默,我們隻會覺得你平易近人。但在你的臉出事後……
我早該發現的,出了問題的並不是校長,而是你。畢竟沒有同齡人會對毀容無動於衷的。”
張十夢隨口說出的話語,讓夢境中異常恐怖的校長父女變得遲滯,效用甚至比女特工拚死搏殺好一番功夫還要更大。
“你猜的是對的,繼續說下去!”女特工自然也意識到這種現象的原因。
張十夢沒有給對方絲毫喘息的時間:“徐夢玲,撞破你真麵目的張欣雨呢?你不說的話,校長可不知道有早上那件事。
如果你之前還在猶豫是否用我們全校人的性命換取什麼,這件事便是讓你下定決心的契機了吧?”
此話一出,本還在追殺女特工的校長突然向張十夢撲來!
這嚇了她一大跳,卻也迫使校長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破綻。
女特工終於得以找到機會抽出匕首,從後側刺入校長的腦袋,把這整具人形傀儡釘在地上。
“不要裝了!如果這是校長的夢境,那麼無論作為夢境的本願還是所謂【破綻】,都本應被保護起來的你,為什麼會自己在樓道遊蕩?
你當時是為了親眼確認自己夢境中的變數吧?”
這句話,讓校長被釘死的身體喪心病狂地掙紮,不顧一切地朝著張十夢撲來。
無論從哪種角度看,她都已經十分接近破解【神秘】的核心。
女特工也失去了剛剛占據上風的餘裕,用儘全力拖住校長的腿往反向拉去,聲嘶力竭地叫嚷:“快說重點!”
張十夢有苦自知,為了拚儘全力抵住大門,她甚至已經咬破了嘴唇,就這樣含著血含糊地喊道:
“如果你不是“破綻”,那麼為什麼整座夢境唯獨身體“正常”的隻有你一個?”
張十夢並沒有提及事實上同樣異常的自己和女特工。
她覺得女特工沒有表現出身體畸變或許是因為她同樣有特異功能,而自己的情況或許和字幕有關。
這樣的事情她還不打算暴露。
“如果是校長在做夢,身為【欲望映射】的你應當體現在健康完好,而不應該是刀槍不入上吧?
所以一直都是你在偽裝,你用謊言騙過父親和所有人,早有預謀地把全校拖入自己的噩夢,達成自己的目的!”
張十夢不想廢話,但她並不是在陳述揭露,而是在女特工錯誤的判斷上進行現場推理。
她必須要有清晰順暢的邏輯,才能得出最後那個一錘定音的結論。
女特工卻完全顧不得這些了。她此時已經憋紅了臉,整人顯得分外猙獰:“快!”
最後一瞬,無論張十夢的大腦還是語速,都已經快到了一個超出常人理解的狀態,而她自己還渾然不覺:
“所有人的身體殘缺不是校長的心結,而是你眼中世界的扭曲;黃昏與灰暗的背景不是校長對現實的絕望,而是你眼中的現實真相;
麻木無知,無視傷痛的學生不是他對救助的絕望,而是你對他人的疏離;微妙的幾何誤差與光線的物理異常才是你病變內心的真實寫照;
每個還有理智的人都更傾向袒露心聲,更不是因為校長的良心壓抑在黑暗的秘密之下;
而是來自你靈魂深處,對於所有被你肆意擺布的人在戲謔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