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莫不是做了一場層層疊加的夢中夢?
桌角仙人掌的位置,扭動著水晶般觸手狀的藤蔓,提醒著張十夢她仍舊未能脫離超現實的噩夢。
但她明明記得自己應該已經被那位一直並肩作戰的女特工……莫名其妙地偷襲殺死了。
胸口的劇痛猶在,仿佛無法呼吸。
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識,張十夢隻困惑了一秒,便立即跑到窗口向外望去。
是黃昏和迷霧,噩夢開始的時間。
還好聽從字幕的指引,她進入校長室時就將果實含在口中,並在最後一刻吞下。
張十夢有了一個十分合理的離譜推斷。
那字幕提示的所謂“吃下果實可以得救”的事情,是指時間會被果實重置。
從吞食的時間,回歸到摘取的時間。
如果是這樣的話……
張十夢猛然回頭,盯著房頂正中的日光燈。
圓盤形的廉價磨砂玻璃罩上,果然正滾動顯示著字幕:
【時之果常在最危險的地方生長。】
【時之果不會被時間重置回複。】
內容與上一次不一樣了。
張十夢並未感到慶幸,反而產生了一種命運受到操弄的不快。
等有了機會,一定要搞清楚這邪異的字幕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絕不是現在。
咚咚咚!
敲門聲準時在最為驚悚的一瞬炸響。
這一次,張十夢甚至沒再去碰抽屜裡的美工刀,便直接解鎖拉開了宿舍門。
門開一瞬,她按照記憶中的角度向斜裡一閃。
房門被狠狠撞開,呂萌一臉錯愕地栽倒進來。
開門的時機太快,她根本沒有預料,結果突然與判斷出現誤差,整個人翻倒磕在凳子上,鼻孔流出了血。
小小的實驗證明,曆史是可以被改變的,雖然它似乎仍舊以某種微妙的形式再現了部分。
既然如此,那麼隻要弄清楚原委乾係,小心應對,是否也有可能轉變身邊的人對自己的態度呢?
將這一點記在心上,張十夢像之前就做過同樣的動作一樣,熟練地抽出紙巾,遞給呂萌:
“做噩夢了吧?”
呂萌甚至顧不上處理自己的鼻血,一臉震驚地看著張十夢:“你怎麼知道?!”
未經我乾涉的曆史,似乎會按照原本的方式發展……張十夢將自己的試探再次記下,和顏悅色道:“因為我也做了噩夢。”
看著呂萌驚疑不定的眼神,她笑得更溫和了些:“你也感覺到了吧,學校裡似乎發生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不過彆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以德報怨,你還忍心把我推進屍群不成?
當然就算呂萌真的再推她一次,張十夢也完全不介意。畢竟事實已經證明她可以無傷闖過那一關。
無論智力,體力,還是對待危機的心理素質,她認為呂萌都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
但另外一個人就不一樣了。
麵對全副武裝,受過專門訓練的女特工,她很難想到辦法逃過對方的殺意。
對待呂萌的態度變化隻是一個試驗。如果能成功,她或許可以通過影響女特工而逃過必死的結局。
但在那之前,她必須先弄清楚對方為什麼要殺她,才有可能找到生路。
樓道一如前次,詭異得讓人眩暈。
隻是被溫柔對待後的呂萌卻表現得有些古怪。
她並沒有像張十夢猜想的那樣無動於衷或是更加依賴自己,反而一路上一直保持著相當的距離。
這種感覺……像是在害怕著什麼?
接下來與女特工的初次相遇被簡化了很多。
因為有了前次的接觸和了解,張十夢在不暴露自己時間重置的前提下用最高效率讓女特工接受了自己。
“帶你過去之前,我還要最後確認一件事情,”介紹過自己,她這樣問道:
“我先前並未聽聞過關於超凡夢境的傳聞。我必須要搞清楚,帝國官方對於我們這些經曆過事件的幸存者,是什麼樣的態度呢?”
“你這麼聰明,居然想不到麼?”女特工一如上次突下殺手時一樣溫柔:“當然是保密協議啦。
不然你以為帝國會允許這些可能帶來更大恐慌和混亂的消息隨意散播?要我們這些專業人員又還有什麼意義?”
女特工臉不紅心不跳,回答毫不遲疑,滴水不漏。
張十夢回以人畜無害的微笑,轉身帶路。
但她卻沒有像上次一樣把特工帶去校長室所在的教學樓,而是加速跑向了操場另一側的老樓。
這裡仍舊在使用,卻是沒有普通的班級教室,而是包含有音樂教室,美術教室,體育館,廣播室,化學和生物實驗室等輔助設施。
按照平時的課表安排,這棟樓此時應當是空無一人的。
路上,張十夢還特意繞到校門口的保安亭,翻窗進去拿到了學校的□□。
呂萌這一次表現得十分乖巧,儘管眼中始終飽含著驚懼,卻沒有再出言點破張十夢選擇的路徑問題。
反倒是進入老樓之後,女特工自己皺眉發問:
“這不正常。
入夢之前,我明明在操場看到很多學生的。
雖然在展開噩夢時,根據築夢者的操作,被拉入夢境的人未必會出現在原本的位置。
但這也頂多做到讓操場上的學生在教室醒來之類的事情,絕不可能把已經入夢的人弄到夢境外麵去。
所以說,為什麼這裡一個人也沒有?”
張十夢背對著兩人,微微皺眉。
她記得上一次呂萌想要害死她,卻反而丟了性命之前,女特工並未提起過她早就料到學校裡會存在被詭異感染的危險學生。
呂萌畏縮地看了張十夢一眼,最終還是如實回答了特工的問題:“因為我們現在並沒有去教學樓,這裡是老樓又叫實驗樓,這個時間應該沒人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