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細密的發絲如瀑布般垂落,扭曲盤結成一股股觸手般靈活的形狀,在男人身上四處摸索。
很快,其中一股發絲探進了男人的鼻孔,從中卷出一條小拇指大小的肥碩肉蟲。
這東西渾身包裹這惡心的粘液,不斷奮力掙紮著,朝著張十夢宿舍的方向探頭探腦。
卻被那一縷發絲逐漸拉到房頂上的詭異之物麵前。那五官隻有一張血盆大口的臉孔對著肉蟲歪了歪腦袋,隨即張開大嘴一口將其吞下。
接下來,這不祥之物沿著牆壁緩緩爬下,來到男人的屍體麵前……
一口,一口,一口地,將所有剩餘之物舔了個一乾二淨。
從樓道一直爬到女廁所,最後更是詭異地扭曲身體擠進了下水道裡。一路上就連一滴血,甚至一隻飛蛾翅膀都沒有剩下……
這一夜張十夢睡得很香很實,以至於到了第二天,像自己母校覆滅那日一般的情形再度出現。
室友們輪番查看,老師也跑來宿舍好幾次,但在這夢死症泛濫的時期,終究沒有人敢把她叫醒。
畢竟一覺睡過一夜一天也太過離譜了。
對此,一直關注著張十夢的魏命名小隊甚至偽裝成醫生親自跑來一趟,張開精神堡壘探查了張十夢的睡眠。
之後魏命名給出了官方的定論:這孩子就是因為生活巨變,單純太過疲憊,進而觸發了精神上的自我保護機製。
這是一場簡單而純粹的美夢。裡麵沒有飛蛾,沒有亂序的學校,也沒有接近就會掉理智的【詭異】橫行。
甚至托了這次檢查的福,魏命名甚至暫時降低了對張十夢的懷疑和監控等級。
就這樣又過了兩周,宿舍中一大群學習狂看待張十夢的眼光也越發不善起來。
張十夢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遲到,早退,乾脆曠掉大部分的課程。
原本新學校的班主任哪怕不敢直接跑來把人從床上叫醒,但也在課裡課外諸般擠對孤立,把張十夢塑造成差校不良生的典型,生怕自己的學生有樣學樣。
但在最後一次摸底考試的成績出來後,這位身材走樣卻執著於濃妝的中年婦女開始對張十夢和顏悅色起來。
原因無他,這位新來的神秘轉校生,成績高得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似乎有意控製國民的想象力與創造力,嚴令禁止任何藝術形式的瑪洛帝國高考主觀題極少,即便作文也都是八股格式,按照固定的規格填句罷了。
這就給了一些記憶力出眾,踏實努力,心思又不太活絡的考生考出極高成績的餘地。
張十夢本不是這樣的學生,但架不住她這些日子天天神遊夢界啊。
像這種死記硬背的知識,一抓一大把,蒼白平原上那遍地的潔白野草就有不少屬於這類基礎知識意象。
吃起來味同嚼蠟,畢業之後九成九根本用不上,但架不住門書要考啊。
原本張十夢還曾懷疑過,一所來自那號稱世界人文的燈塔,自由城邦丟卡利翁群島的頂尖學府,為什麼會執著於這些瑪洛帝國盛行的應試知識。
直到親眼見了蒼白平原,吞噬意象錨定超凡之後她才明白。
門書學院這是在篩選超凡者。
對於任何有門路機緣見識到蒼白平原的人而言,想要滿足門書的入學條件不過是吃幾頓草的問題。
反之,尋常人則百萬之中也未必能有一個達到這樣的分數。
即便真有人考到了,不明真相的人又為什麼去選一個連專業都不能自選,也沒聽聞有什麼對口工作的國外名牌大學?
當然張十夢得出這樣的結論,多少還是有些偏頗了。
因為莫離的隱瞞,她並不知道尋常人道途的局限性,也便不清楚門書其實是在刻意篩選識之道途的考生。
通常情況,在道途限製下,那些修煉肉身或咒文陣法的超凡者,又怎麼可能浪費寶貴的天賦極限來學習這些百無一用的應試知識?
當然,隨著經驗增加,張十夢也意識到一口氣吞噬太多意象帶來的不適。
哪怕天賦異稟,兩三天吞食一條意象也就是張十夢理智不至於崩壞,避免精神弱點發作的日常極限了。
但即便明知這一點,張十夢還是在兩周時間門裡拚著發瘋的危險瘋狂吞噬知識類意象。
其中有一次甚至被巡邏的S機關小隊發現蹤跡,憑借擬態的本領才躲過一劫。
與那些把高考當做改變人生機遇的好學生不同,她不得不拚,因為考上門書是唯一的生路。
這完全不是一個層級的動力。
而這樣一位從不好好上課,每天都在睡大覺的“天才轉校生”的出現,也徹底打破了宿舍裡其餘幾位考生的心態。
“你說她是作弊拿到那種分數的?”張十夢對床的乖乖女連連搖頭:“在摸底考試上作弊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意義!她就是故意搞我們心態!”眼鏡妹義憤填膺:
“你仔細想想,如果她真的成績那麼好,有必要在快考試時轉來我們學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