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79章 【卷王寄真】(2 / 2)

寒門貴女 戴山青 9724 字 10個月前

琉璃嘴裡瞧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但是真到女學生眼前,反而很巴結崔慧娥、上官靈韞這樣的大戶貴女。

珍和也不知道怎麼說琉璃,反正她們都是更可憐的人,琉璃隻是私底下說些酸話而已。

……

正式上課第一天,祝翾就在珍和的叫喊聲中睜開了眼睛,一望天色,還半明半昧著,好在祝翾在蒙學時期就養成了起得比這還早的習慣。

她之前在青陽鎮的時候,起得比雞還早,小時候還溜達去雞圈跟前,看見母雞還在睡,就把雞喊醒,說:“我都起來念書了,你怎麼不起來?快醒來下蛋!”

又把豬鬨醒,說:“快醒來長肉!”

孫老太久而久之發現了她早起去催促母雞下蛋的事情,就把她罵了一頓,說她愛鬨騰。

所以祝翾發現女學裡竟然還有專門喊她們起床的宮女差事,就突然覺得要是自己沒本事考上女學,去做這個也挺適合。

祝翾想起過去的事情,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起來把頭發紮好,穿好女學生的衣裳,然後將要上課的書放進書箱裡,提著往靜思堂的方向去。

其他女學生都打著哈欠進了靜思堂裡,然後攤開書開始早讀,明彌遲到了,博士就嗬斥她,讓她出去提鈴走圈,明彌就苦著臉,從宮女手裡接過兩個有一點墜手的鈴鐺。

她旁邊還有女史拿著一本書一起跟在她身邊走圈,女史拿著書念一句,明彌提著鈴就得跟著大聲喊一句。

等走完一圈,念完一節文章,明彌覺得手腕子有些發酸,身上也出了薄汗,女史才把她手裡的東西拿走,讓她進去早讀。

進了學堂,女博士尚昭才看了她一眼,說:“去早讀吧,下次不可遲到了。”

明彌就入座拿起書念,祝翾很擔心地看了她一眼,明彌對上祝翾的眼神,微微笑了一下,又垂下眼睛低頭看書,她覺得自己第一天這樣有點丟臉。

等早讀結束,大家就被領去吃早飯,大家坐在飯廳的桌子上,很快熱氣騰騰的食物就被端上來。

祝翾早就餓了,早飯有粥、小菜、小籠包、牛奶等幾樣,每人早上都得喝乾淨一碗奶,不得浪費。

祝翾雖然不習慣牛奶的味道,還是喝乾淨了,上官靈韞喝不慣純牛奶,但是又不許浪費,就捏著鼻子跟喝藥一樣喝乾淨了。

據說她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就得多喝牛奶,才能長高些,為此長公主專門在應天劃拉了一個牧場,每天都有幾百斤的新鮮牛奶份例入女學,然後掌宴廳的人處理好牛奶給大家送上。

女學生們在飯廳吃早飯,珍和這些未成年的小宮女每日也有一碗牛奶的份例,珍和與琉璃就在掌宴廳飯廳旁的簷下喝奶茶。

這裡有小爐子,宮女們來不及吃的飯就放小爐子上溫一下,牛奶她們也有點喝不慣。

就有宮女發明了一個喝法,將牛奶兌茶水,再扔一點糖進去放爐子上溫著喝,大越朝的糖不是什麼稀罕物。

變成奶茶了就好喝了。

女學生們吃完早飯就開始去上課了,祝翾與明彌走在一處,忍不住問她:“你早上沒事吧?”

明彌搖了搖頭,然後心裡覺得女學規矩大,有點後悔考進來了,但是這是明緋的願望,所以天上下刀子明彌也得把書念完。

上午學了經史子集之類的東西,中午用了飯,中午允許回去歇息一會,到了下午大家就分開上課了,一部分被輪去學騎馬駕車,一部分被輪去學射箭,還有一部分去學樂器。

祝翾挺想去學騎馬的,她在家裡會騎牛,想來騎馬也差不多原理。

但是卻被分去學了彈樂器,祝翾從來沒有學過樂器,跟彈棉花一樣彈了兩下琴,然後腦子裡被塞了一堆樂理。

課間的時候,祝翾看見謝寄真坐在那捧著一本書念,就坐她旁邊,問謝寄真:“你在看什麼?”

謝寄真就把自己的書給祝翾看,祝翾接過,入眼就是一堆看不懂的符號,祝翾覺得自己是在看天書,就翻了翻書名,寫著《幾何與代數》,祝翾就問:“這書是講什麼的?”

“新數學的一些雛形。”謝寄真說完又低頭繼續看。

“什麼是新數學?”

“就是一些新學在研究的學問,我覺得很有意思。”謝寄真說。

然後她見祝翾實在好奇,就大概講解了一遍大概的新理論與新證明的一些定理,祝翾的算學才打了一個基礎,隻接受了阿拉伯數字的新學洗禮去計算,學得還是傳統算學公式。

一下子謝寄真跟她說這樣時髦艱深的東西,祝翾就開始意識到了她才有九歲的事實。

九歲就聽這些天書,是不是太過分了?

但是謝寄真也才十一歲……她看這些就能看得津津有味、全都能夠看懂,還能一邊看一邊在做題分析。

祝翾就忍不住問她:“你都能看明白?”

“為什麼會看不明白呢?”謝寄真語氣很莫名其妙,好像從來沒學過一看就能明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祝翾:“……”

可惡!神童就是了不起哦!祝翾在心裡忿忿道。

謝寄真就是從識字起人生裡就沒有“困難”的選項,文科類的書她過目成誦,不喜歡寫應試科舉文章,偏偏出手就是高分文章。

因為當初去考神童試被謝家人搞掉了名額,就開始無聊地重新投入新學的懷抱去找新的樂子充實生涯。

新學的理論與研究很大地滿足了謝寄真的探知欲,她就開始天天抱著這些快樂自學。

祝翾學習的天賦是深刻的悟性,她學習是為了明理證道。

謝寄真因為過於聰慧,學習隻是為了探索她所能知道的一切的邊界,去挑戰她已知的極限。

學的內容是否有用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裡,像她這種真正的天才隻想開拓自己的知識領域範圍。

祝翾與她相處下來,覺得謝寄真才是真正純粹的求學之人,因為謝寄真過於純粹,所以她在人情世故上就有一些欠缺,與她不熟悉的人,總會覺得謝寄真為人恃才自傲。

但是祝翾發現謝寄真自己是沒有這些意思的,謝寄真知道自己聰明,與彆人有些認知差距,但是她完全意識不到彆人與她的認知差距到底有多大。

祝翾因為好勝心自討苦吃偷偷課外自學了一陣這些,覺得非常頭疼。

謝寄真卻和她說上麵的例題出得還不夠“帶勁”,過程太直了簡直就是送答案。

說完還很期待地看了一眼祝翾,仿佛在找共鳴。

祝翾聽完內心五味陳雜,她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謝寄真瘋了,不然怎麼一大早的就能聽到謝寄真說這種鬼話。

要不是知道謝寄真的秉性,任誰都會覺得謝寄真在嘲諷。

原來這就是天才,太恐怖了。祝翾心裡想道。

然後她認命地扔下這些天書,她是瘋了才去和真天才比這些。

但是到了夜裡,祝翾又不甘心了,她舉著蠟燭,撿回天書,瞪著眼睛地努力學那勞什子的新數學。

她就不信了,她還能學不會這個,事在人為,她肯定什麼都能通通學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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