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陛下呢……”那個文臣伏地說道。
“還有陛下……”長公主聽了不屑地笑了,繼續說:“我不守住南方大本營,我阿爹如何放心打仗!我還活著呢,你就因為我是女子無視我做的功勞了,是嗎?說句僭越的,我阿爹沒有生我,得天下能晚至少十年!”長公主站立於人前麵露鋒芒道。
伏地的文臣心中震撼,長公主狼子野心,怎麼當著陛下還敢如此囂張?
沒想到長公主竟然撫眉朝元新帝問道:“阿父,我說得可是事實?”
文臣麵露希冀地望向上座的帝王,希望看見帝王雷霆大怒,處置了這膽大包天的長公主。
然而陛下卻發出了爽朗的笑聲,元新帝不以為然地承認了:“老子當初要不是生了阿月這樣的寶貝女兒,老子哪有底氣造反!”
然後朝伏地的文臣說:“你知道個屁!腦子都沒帶就敢上朝!你問問被我打敗的那些割據諸侯是不是做夢都想要我這樣的女兒,換誰家有這麼出息孩子能幫忙弄個皇位孝順親爹,那是不是做夢都在笑?
“你女兒要是有咱長公主的能耐,能孝順你個皇帝當當,你偏心不偏心你這個女兒?”
這個文臣恨不得把頭埋地裡,他甚少上朝,隻知道元新帝積威甚重,卻不知道說起話來能是這樣的畫風。
這種致命的問題他不敢回答,直說不敢。
“你不敢?你敢得很!老子打天下的時候你這個酸王八不知道鑽哪個池塘裡裝死呢?現在我脾氣好,看你是個讀書的,弄過來賞你做個官做。
“你做這個諫官不來上諫百姓冤屈,不去看黎庶貧苦,天天盯著我的女兒找茬!”元新帝聲音漸漸抬高。
“陛下何故如此辱臣?陛下因長公主之功寵重長公主,然而也要顧忌社稷倫常啊!臣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社稷禮法不能亂呐!”文臣重重地磕頭含淚哭道,把額頭磕出血來。
長公主不耐煩道:“哭哭哭,你從明哭到夜,夜哭到明,能哭死我否?能跪死我否?
“你張口社稷閉口禮法的,我也不知你於社稷有何功?你的禮法又有多正?”
被皇帝父女這般連番羞辱,這個大臣直接往殿前大柱觸去,一邊往大柱去一邊大喊道:“天道人心!自有……”
他還沒說完,就被旁邊聽得不耐煩的幾個前排勳貴武將一把薅住,沒有血濺當場成功。
元新帝看煩了,揮揮手,這個大臣直接被進來的侍衛接手拖了出去。
“陛下萬不可因私心縱容長公主啊!長公主妖言惑眾,狼子野心……”這個大臣的聲音在朝堂外漸行漸遠。
後麵地上跟著跪的一片士大夫都不由顫了顫,然後也被一一拖了出去。
哀嚎聲怒罵聲哭泣聲此起彼伏。
站在前排的幾個核心文臣紋絲不動,內心毫無波瀾,心裡隻罵了一句蠢貨。
長公主還看熱鬨不嫌事大地說:“攔他作甚?讓他觸柱身亡,死我跟前,我愛看!”
前排的文臣武將:“……”
元新帝笑道:“我兒,萬一他血濺你身上,豈不是晦氣?”
長公主點頭稱是:“也是,他那血拿去驅邪,鬼都嫌晦氣。”
前排的文臣武將:“……”
你們父女倆殺人誅心挺有一套的。
最後元新帝封了六名有開國之功的女將女爵,一名郡君,三名郡侯,兩名縣君。
遠在貴州鎮守屯田的威武將軍喬定原終於等到了屬於自己的爵位——鎮遠郡侯。
喬定原接過自己的受封詔書忍不住撫掌大笑:“活了六十了,我也封侯了。”
說完開始寫信給遠在寧海縣的黃采薇,她洋洋灑灑寫了一封信,大概意思就是:我封侯了,你彆躲鄉下教書了,也可以出來找點官做做,不知道乾啥就來貴州找我,當個郡侯屬事官。
六個新晉女爵裡四個生有女兒,於是新上任的郡君、郡侯、縣君都紛紛上表給自己的女兒改了母姓請封世女,女兒已經生有女兒的,也一起請封改姓了。
世女已經出嫁的幾乎全部與原來的夫家和離了,既然是爵位繼承人就不好再做人家媳婦給彆人生孩子,生的女兒也都抱回了家,兒子人家是嚴格不放。
唯一一對沒和離的夫家會來事,妻子一下子成了世女,自己不是白撿了一個世女夫做?
以後自己女兒也有爵位,多好的事情,乾什麼非要爭個高低,實在最重要,丈母娘也封侯封將的,關係處處好以後也跟著雞犬升天,和離了能找著這麼厲害的親家嗎?
於是夫家自己主動低頭做了世女夫,膝下孩子也主動全改了丈母娘的姓。
藺慧娥的母親是因為先皇後的緣故受封的郡君,非社稷之功的隻此一位,不再六女爵之列。
於是藺夫人朝元新帝請辭自己與社稷無功,不該受封女爵,並且這還是世襲的爵位,雖然是世代降等的那種,和那些女將軍們的世襲不降等的不一樣,但也實在受之有愧。
元新帝拒絕了藺夫人的請辭,隻說:“你是阿瑾的妹妹,與她血緣最親,你不受封郡君,如何真正世代傳承呢?給阿瑾也留一個姓藺的後輩女孩吧。”
藺夫人聽到元新帝談起文慧皇後,默然片刻,藺家三姐弟,藺玉沒有女兒,長公主是皇後的女兒卻不能姓藺,隻有她還有崔慧娥這個女兒。
藺夫人也思念長姐,低下頭含淚應了,然後受封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崔慧娥改姓藺,再請封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