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125章 【前路為何】(2 / 2)

寒門貴女 戴山青 7274 字 10個月前

不過範壽沒有長期向學的心,等她取得小成資質之後也會回蘇州開始打理自己家產業生意了。

大家都知道範壽家中巨富,但是範壽這些年在學裡行事素來低調,不炫耀也不自誇,和所有人關係都不差,大家都飲上一杯遙祝她前路順利。

褚德音這時候忽然說:“我沒有你們那麼多誌向,我小成之後得回鄉成親了。”

“啊?”大家都很驚訝地看向她,確實學裡有一部分年歲大一些的學生小成之後打算回去成親,她們有的是家中定的親,也有的是自主相愛結的親,但是褚德音居然也是要出去結親的人?

褚德音就笑著說:“你們乾嘛那麼驚訝?我和我的未婚夫是自小相識的,兩家訂的娃娃親。但是我們確實是有感情的,我很多調皮的事情都是他帶我一塊的,等成了親我也不會困在家裡做賢妻良母的,我也是困不住的女子,我回去也要考吏做事的。”

聽她這麼說了,大家都有點放心了,都開始說:“那到時候你請我們喝喜酒啊。”

褚德音笑嘻嘻地說了可以。

何荔君是不打算去北邊求學的,但是她已經立誌念到大成了,因為她實在不想再回去麵對那個令人窒息的家了,能在外麵多待一年是一年,女學出來她憑著在女學的資曆大不了自願進宮去做女史去,隻要何老爺管不了她,乾什麼都行。

酒席散罷,大家都有點醉了,互相攙扶著回去了。

明彌攙著喝了有點醉的祝翾回去,祝翾酒量好了不少,臉雖然紅,但是眼神卻黑亮裡透著清醒。

她在席間沒說自己的誌向與未來打算,明彌扶著她到了學海附近,祝翾看見一圓滿月溶溶於水間,覺得風景獨好,就對明彌提議道:“我們去那裡坐著吧,看看月亮。”

於是兩個女孩進了學海旁的亭子裡,靜靜地看著月亮,明彌忽然問祝翾:“你的誌向是什麼?”

祝翾看了一眼明彌,然後說:“韓非子說:‘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既然叫了這個名字,也能到了這裡,我發現自己總還是想有所建樹的。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是我一直堅信的理念,可是獨善其身的首先得是個人,一個能夠真正擁有自己方向的人。

“我太年輕了,現在說什麼為天地立心之類的話太大了,天地萬民輪不到現在的我去立心立命。

“我要先立好我的心、我的命,完成我的學,有自己的太平,才能談以後。”

明彌愣住看向祝翾,她不知道祝翾到底喝沒喝醉,祝翾看著明彌很真誠地說:“明彌,我要成為的首先是一個人,一個命運握在我自己手裡的人。”

祝翾的這句話讓明彌也突然有了共鳴與觸動,她想起明緋對自己說:“彆做鬼,要做人。”

明彌那時候不懂什麼叫做人,她懵懵懂懂地被自己姐姐安排了不一樣的命運,現在她也懂了明緋的苦心,能夠掌握自己命運的才是人。

她想要的,明緋曾經想要的,都很簡單,都是成為一個人而已。

可是成為一個人又是那麼地難!

祝翾忽然抬起頭念道:“月行學海,天問我,今欲何為?攜書劍,直上北冥,照天下白……”

明彌想知道祝翾再往下要怎麼念的時候,祝翾突然頭往下一墜,趴在石桌上睡著了。明彌運了一下氣,罵了一句:“真能睡的!”然後抬著祝翾回去了。

……

從應天去順天的路可比當初祝翾從揚州來應天遠多了,又在在北邊客居一年,要帶的東西不少,祝翾能收拾的都收拾了,竟然裝了兩大箱子的東西,這叫她很吃驚。

當初她幾乎空手來的學裡,隻帶了一點包裹,沒想到幾年功夫就擁有了這麼多自己的東西。

去順天也是坐船,有專門的地方可以放她們的東西,她們去順天的船是搭的龍驤衛的船,順路又安全,總比她們自己折騰去得好。

等到了臨走的那天,祝翾自己動手將東西搬了上船,一個小旗看見了想來搭把手,祝翾忙說:“不需要,我搬得動。”

然後人家就看著祝翾能輕輕鬆鬆把兩個大箱子抬了上來,都忍不住感歎道:“看著斯斯文文的,力氣這樣大。”

另一個帶刀的調侃著說:“女學生嘛,臥虎藏龍。”

等大家都把行李整裝好上了船,祝翾就感到船開拔了,她很興奮地站在甲板上看,看見應天的岸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五年前,她就是在這裡上的岸,哪裡想到又要在這裡離港。

祝翾心裡百味交雜,看著石頭津雲霧靄靄,不由會心一笑,應天留給她的都是新的好的記憶,還沒離開呢,就開始懷念了。

等船行在水中間了,祝翾才覺得沒意思,開始回船艙內了。

人在水上總能感覺到搖晃的感覺,大家也不能長時間看書,就互相坐著圍著聊天下棋互相抽書背著玩,實在沒東西消磨時間了,祝翾就開始和同船的那些龍驤衛搭話聊天。

一個美好的少女主動搭話,大家一開始都願意搭理她,結果她好像就對人家刀劍功夫感興趣,看見他們練刀還默默在後麵跟著比劃,問她在做什麼,她光明正大地說:“偷師。”

船上的為首的幾個千戶被她煩得頭疼,因為祝翾蹬鼻子上臉,一開始看這些人都冷著臉不敢搭話,後來熟了知道他們對自己友善,就開始十萬個為什麼。

她對什麼都好奇,她一些細節也不敢問,怕被說刺探軍情,就儘問人家怎麼練刀練劍的事情。

人家被問煩了,她就說要報答學問,既然他們給自己偷師了幾下刀法,那她就要報答教他們之乎者也。

換其他人,估計要被凶一句再多話扔水裡去了,可是他們這個船就是要保護女學生上順天的,隻能憋著。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少天,祝翾在水上偷師了半套刀法,還看完了一冊詩集,在這種不知光陰幾何的感覺裡,船走走停停,一路靠停,終於停在了順天城外。

順天府,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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