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是小小的厲害,譚錦年可能不太舒服。
等她有機會更厲害了,譚錦年隻要識趣,就自己無師自通地知道了怎麼對祝蓮好了,要是有一天她能夠厲害得不行,譚錦年隻怕就是夫妻間學著討好祝蓮的那一個了。
到那時候不管他心底怎麼想,祝蓮反正是舒服的。
這世上尋常夫婦之間情愛真心都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勢,男人不會顧忌毫無威脅的妻子的心情,但是他妻子勢大且清醒呢?
他自然會慢慢識趣馴服。
假如祝蓮以後還要和譚錦年過,祝翾不指望什麼真心感化能夠改變祝蓮的處境,她隻相信她親手創造的勢。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女爵的女婿以前也是傳統嫁娶的背景下娶了人家女兒,等妻子一做了世女,立馬就願意讓孩子隨妻姓,高高興興地討好丈母娘。
比如長公主從前家裡一個駙馬,外麵幾個情人,孩子都不是駙馬的,駙馬那麼能乾也知道自己是臣,也高高興興地認了。
長公主做了太女,駙馬還自請下堂呢,彆人覺得他委屈,可是原來的駙馬卻占了大便宜,有爵位補償有聖心,做臣子能這麼順遂做夢都得笑醒。
祝蓮自己沒有這個勢,祝翾願意強大起來做她的勢,到時候譚錦年識趣就還是她的好姐夫,不識趣的就可以換人了,祝蓮如果糊塗到和譚錦年一起對付她,那不過是白瞎了她的一片苦心罷了。
她想讀書越多在外行走越多的男人應該都是識趣的人,他們不在意妻子的臉色,那是因為他們妻子不能影響他們的生存,但是在外麵應酬起上官來,卻又是一身讓人如沐春風的本事。
祝翾在世俗上已經進入了可以討論婚嫁的年紀,但是她還不願意自尋煩惱找個男人阻礙自己。
不過她還有兩個妹妹,祝英、祝葵都沒有她聰慧,但是沒關係,來日她們如果不想嫁人,她便不會讓她們像祝蓮一樣這樣嫁出去了,要是還是想成親,她也可以做姐妹們的靠山。
祝翾知道自己心裡所想,對於世俗之人全是大逆不道的想法,她竟然想要幫著姐妹馴服她們的男人“懂事”,這聽起來好像是在破壞彆人的夫妻圓滿。
可是祝翾認為人的圓滿是首先得能夠完全做自己的主,那種世俗夫妻的圓滿都是妻子包容丈夫,“圓滿”的角度也是從這個丈夫看的,什麼家有賢妻兒女成群,多圓滿啊。
可是憑什麼不能反過來呢,讓這些女人也真正圓滿一回。
祝翾一邊盤算著這些危險的念頭,一邊打量著自己的姐夫譚錦年,譚錦年也漸漸覺得祝翾隨著年紀的增長身上那股強勢的威脅氣息越來越重了,尤其是剛才他看向自己的瞬間。
但是譚錦年不知道祝翾具體在想什麼,他以為祝翾在點他出錢,於是也跟著祝翾說:“我出全部吧,翾妹你還小,出什麼一半?”
祝蓮在旁邊說:“誰也不必出,去酒樓多花錢?做幾桌菜的事情,我哪裡有這麼嬌貴,請的也是我的客人,我自己在家裡做就行了。”
“不行。”祝翾固執地要出一半錢,然後對祝蓮說:“你的手是要摸那些夫人青絲的,就是做繡娘,手糙一些也要勾壞料子,所以厲害繡娘也是保護手的。
“你那些客人都非富即貴的,你要是因為做家務手糙了接不到活怎麼辦?這種事還是麻煩酒樓的師傅吧,又不是從前那個條件了,還有,姐姐你要是喜歡做梳頭娘子,家裡家務事也少做些。”
祝蓮就說:“你的手也不嫩,倒寶貝起我來了。”
祝翾振振有詞:“我的手上繭子是寫字寫的,練弓箭練的,手糙手嫩的又不耽誤我考試。而姐姐您現在的事業是做梳頭娘子,那你就得正視自己的立身本事與要求。”
祝蓮聽到祝翾說起“事業”兩個字,都有些害臊了,說:“我這樣的事情怎麼還是事業了?不過是糊口飯吃。”
譚錦年也看了過來,祝翾就說給他們夫妻倆一起聽:“當然是,人無分貴賤,隻要有立身吃飯的本事,不偷不搶,那都是正經的事業。
“讀書人靠讀書立身立業,外麵走街串巷的小商販靠腿腳立身立業,哪怕是街上倒夜香的,他們也是靠自己勤勞吃飯養家。
“不是隻做偉大且厲害的事才叫事業,這些都是事業。”
然後她又誇獎祝蓮:“姐姐,你能年紀輕輕找到自己吃飯的本事賺錢,精進自己的手藝,這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這沒什麼不體麵的。”
譚錦年臉有些紅,他知道祝翾還計較著他母親之前說過祝蓮在外麵給人做事拋頭露麵不體麵,但是他也被祝翾說服了。
祝蓮撲哧一下笑了起來,朝祝翾說:“你說這些,不過是勸我讓你擺一回闊去酒樓。”
“好吧,我答應你們,我也做一回少奶奶,這一回靠你們出錢了,我不操心請客的事情了。”祝蓮高興地說,她覺得祝翾出息了之後說話也更厲害了,但是她不排斥這種厲害,反而挺高興妹妹的強勢。
這樣多好啊,這樣萱姐兒才不會被人欺負了。祝蓮欣慰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