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你看他的眼神!”那人的聲音猛地變得無比尖利。
林未雨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開始顫抖。
那是身體的主人在麵對眼前之人時,難以控製的、最原始的恐懼。
“可是你看看,你現在做了什麼?!”
她站起了身,張開了雙臂,示意林未雨看整個房間。
林未雨勉強動了動眼珠。
那人還在房間內張開著雙臂旋轉:她的腳尖輕輕點地,旋轉的時候裙擺翻飛,體態輕盈優美地好似湖邊展翅飛翔的天鵝。
她停在了房間內正對著床的巨大照片前。
她仰著腦袋專注地看著那張照片,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照片上的人的臉。女人的動作依戀,像是在輕撫愛人的臉頰。
隻可惜,林未雨的視線已經模糊到看不清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誰,但是她大概能夠分辨出那是一張結婚照片。
下一秒,房間內卻猛地響起了刀刃劃破照片的聲音。
……瘋子!
這個女人是個瘋子!
她會死在這裡的!
認識到這一點後,林未雨便趁著女人正專心劃爛照片時翻出了自己的道具。
好在道具還能使用。
林未雨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她悄悄動了動手指,準備先給自己止個血,樓下卻傳來了一聲開門、關門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動了陷入瘋狂的女人,也讓林未雨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她扭頭垂眼看了一眼倒在地麵上不敢再動的林未雨,勾起了笑容,“呀,我們的另一個主人公回來了呢……”
她歪著頭,手指輕輕敲著臉頰,語氣黏黏糊糊的,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樣。
“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
林未雨就這樣被塞進了衣櫃裡。
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故意的,衣櫃的門並沒有關嚴實,而是留了一條縫隙。
林未雨能夠透過縫隙模糊地看到房間裡,那個女人正哼著歌換上從衣櫃裡拿出來的女式睡袍。
一個不太均勻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口。
“吱呀”,房間門被推開了。
“親愛的?”
伴隨著搖曳的燭火,林未雨看到了一個男性的影子慢慢走進了房間內。
“我回來了,親愛的。”他慢慢走進了那個始終背對著他的身影。
林未雨的呼吸突然粗重了起來。
她的心中突然產生了一股不屬於她的情緒——她迫切地想要拍打衣櫃門,提醒對方。
——那不是她!
隻可惜,她現在連抬起手指都做不到。
而衣櫃外,男人已經伸出手從背後環住了女人,“親愛的生我氣了麼?怎麼在樓上也不出聲……”
鋒利的銀光一閃而過。
林未雨隻聽到一聲十分輕微的“噗呲”,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哐當”,手裡的燭台掉在了地毯上,火苗一點點舔上了沒被鮮血浸濕的床單。
男人難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傷口,踉蹌著倒退了幾步。
女人輕輕鬆鬆拔出了刀,甩了甩上麵沾染的血跡,語氣裡充滿了興奮,“Surprise!”
“怎麼會是你?”
“你怎麼在這裡?!奧婕莉亞呢?!”
林未雨在這一刻,終於知道了自己看到的是誰的記憶。
隻是,她是奧婕莉亞的話,外麵的那個“巴特小姐”又是誰呢?
衣櫃外,女主人舉起了沾滿鮮血的雙手拍了拍,“啊……多麼令人感動的愛情啊,加斯克爾……”
加斯克爾?
加斯克爾·紀伯倫?
是舞團的男首席!
男首席一邊往房間大門的方向倒退,一邊試圖用言語安撫對方,“你是得知了我和奧婕莉亞的婚訊才來這裡的嗎……我們的事和奧婕莉亞毫無關係——”
刀刃入肉的聲音狠狠打斷了他蒼白的話。
“毫無關係?”
女主人顯然被他的話激怒了,她惡狠狠地揮動著手臂,“她搶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你竟然敢說毫無關係?!”
“哦,當然了~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就不知道了嗎?”
她彎下腰,在男首席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林未雨聽不到內容,卻見男首席的眼睛猛地瞪大。
“所以啊——”女主人拉長了語調。高高舉起了長長的剔骨刀。
“——你和她一樣,都該死!”
一下一下沉鈍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
不知道過了過久,久到林未雨的意識都開始模糊,剔骨刀終於落在了地毯上。
沉悶聲勉強喚回了林未雨的意識。
她堪堪睜開一絲眼睛。
滿身是血的女人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自己亂成一團的頭發和衣服。
然後她邁著優雅的步伐,在煙霧和火焰之中,朝著衣櫃的方向走來。
“現在,該處理另一隻衣櫃裡麵的小老鼠了~”
沉重的腳步聲就像踩在林未雨的心臟上。
她的心臟控製不住地開始狂跳。
怎麼辦!怎麼辦!?
誰能來救救她?!
姐姐!
姐姐你在哪兒?!
姐姐救救我!
隻可惜,沒有人聽得見她的求救,那張已經看不清麵容、卻還是掛著甜蜜笑容的臉還是一點一點靠近了衣櫃。
女主人滿是血汙的雙手輕輕按在了衣櫃的門上。
林未雨的心在這瞬間提到了嗓子口。
“唰”。
衣櫃的門被猛地打開。
林先雪看著林未雨房間裡的衣櫃。
衣櫃裡麵空空蕩蕩的,隻有一件男士睡袍孤零零地掛在裡麵。
“奇怪……”
林先雪摸了摸下巴,“剛才明明好像聽到裡麵有呼吸聲的。”
她伸手摸了摸衣櫃裡麵。沒有任何暗門,也沒有任何溫度。
“是錯覺吧……”她搖了搖頭。阿雨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會玩躲在衣櫃裡嚇人的戲碼,大概率是去彆的地方找線索了。
“我還是去其他地方找阿雨吧……”
林先雪重新關上了衣櫃。
最後一絲光被隔絕在外。
衣櫃內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