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渺茫似乎很忙, 連早飯都沒吃就出門去了。宋征玉在樓下沒過一會兒,曇白跟落春歸也先後到了。
落春歸的眼睛很紅,連眼白上都有不少紅血絲。
“二師兄, 你怎麼了?”
落春歸聽到宋征玉的聲音, 本兀自壓下的情緒又重新翻騰出來,差點連說出口的聲音都哽咽了。
他強行笑了笑,跟金渺茫方才的表情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什麼,阿玉今天不用出去了,我已經跟曇師兄都商量好了,讓他在客棧保護你。”
“我不需要他保護。”
宋征玉沒有忘了曇白剛才當著落春歸的麵喊自己乳名,連跟對方說話的時候都有意忽視曇白。
他語氣嬌縱,一聽就知道是在使性子。
隻是落春歸難得沒有去安慰他, 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腦袋便跟金渺茫一樣離開客棧了。
曇白這時坐到宋征玉身邊,不待對方開口就解釋道:“方才下意識便喊了出來, 不是故意的。”
宋征玉不理他,曇白倒了杯水遞到他嘴邊。
不是客棧的茶水, 而是他專門給宋征玉準備的,聞起來有點像是之前宋懷逸給他喝過的九天水。
宋征玉睨了他一眼, “這是什麼?”
問話的時候,嘴巴張開了一點,曇白便就勢給他喂了一口。
他動作做得自然, 宋征玉都沒反應過來, 已經是喝下去了。甜滋滋的, 還泛著點清涼味, 在這種要入夏的季節裡,的確讓人十分喜歡。
都不用宋征玉再示意,曇白就已經知曉, 又給他喂了一兩口,最後才將杯子放下。
“是之前拜訪宸翁時他贈我的百花釀,裡麵還混合了果香。”
宸翁是修仙界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者,專愛侍弄這些玩意兒。
百花釀不是酒,但裡麵也蘊含了不少靈力,若是給山野精狐喝了,少說也能成為半仙。不過給宋征玉喝,完全就隻是一個比較甜的水罷了。
“你之前怎麼不給我喝?”
“裡麵靈力太多了,擔心你受不住,現在正好給你補身體。”
“補什麼身體?”
宋征玉一時半會沒有轉過彎來,雲不胡跟竇簡留就雙雙來到了大堂。前者看到宋征玉,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隻是走近的時候,就感覺到宋征玉周身隔了一道凜冽氣息,使得常人難以近身。
雲不胡看向曇白。
“曇道友這是何意?”
“還能是什麼意思,當然是嫌你太煩,整天纏著宋公子。”竇簡留接著他的腳步走下樓,看他被擋住,臉上是擋不住的幸災樂禍。
他的話立刻把雲不胡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當下雲不胡也沒有再去問曇白。
“我在跟曇道友說話,你插什麼嘴?也不知是哪個手下敗將,昨天輸了我一招。”
“要不是你故意騙我說是宋公子在後麵,我怎麼會受傷?”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當著心上人的麵被如此詆毀,竇簡留怎麼能忍得住,當下一道金光閃過,雲不胡才修好沒多久的香囊又從他身上掉了下去。
這回壞得徹底,底下都破了一個大洞,裡頭裝著的東西全都撒了出來。
“雲不胡,你堂堂禦劍樓少樓主,竟然在身上帶這種禁品,究竟是何居心?”雲不胡還不待發作,竇簡留突然拔高了聲音質問道。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我帶什麼禁品了?”
“你敢說這東西不是從你的香囊裡掉出來的?”
竇簡留正作勢要將灑在地上的白色絲線一般的東西撿起來,一個人比他更早一步有了行動。
曇白用劍尖將那因為露出香囊,散發出了淡淡氣味的東西挑了起來,聲態微冷:“一線天。”
“什麼一線天?”宋征玉看他突然站了起來,扭著頭問。
在座的除了他以外,其餘人都認得一線天究竟是什麼東西。
雲不胡立即神色大變,還下意識捂住了口鼻。
“這東西怎麼會在我的香囊裡?”他說完這句話,忽然想到之前覺得香囊味道跟以前有些不同,後來忙著跟竇簡留鬥法,便忽略了,“曇道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曇白是宋征玉的師兄,雲不胡可不想在對方那裡留下一個壞印象。
竇簡留難得沒有落井下石,一線天突然出現在這裡,當務之急還是應該查清楚根由。
曇白剛才之所以不讓雲不胡靠近宋征玉,是因為有關一線天的事還沒有調查清楚。
儘管他心裡有懷疑的對象,但這些天宋征玉一直跟他在一起,對方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因此一線天一定還在能跟他們近身的這些人當中,曇白在沒有找到一線天之前,不會放宋征玉再有任何風險。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跟所有人都分隔開來。
現在找到了一線天,曇白放心了不少。
以他對雲不胡的了解,身為禦劍樓的少樓主,對方就算追求不到人,也不會使出這種卑鄙手段。曇白將一線天收好,防止等會又影響到了宋征玉,同時跟對方低聲解釋了一句,這就是讓他昨天渾身發熱的原因所在。
宋征玉聞言,悄悄跟曇白拉開了些距離。
一線天還在他身上呢。
曇白這時候也沒有管他,回頭去問雲不胡:“這幾天你有沒有碰到過什麼人,或者是有什麼古怪的事發生?”
竇簡留:“你好好想一想。”
“沒有啊 ,這些天我不是跟在曇道友身邊一起調查,就是跟竇簡留交手,再不然就是跟師門弟子在一塊,根本……”雲不胡正說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想起來了,那天阿玉不舒服,我出門去給他買禮物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人。”
“你出門去給阿玉買禮物了?”竇簡留沒想到那晚雲不胡偷偷摸摸出門是為了這件事,暗道對方果然卑鄙,竟然用這種手段去討好宋征玉,情急之下,他也沒注意到自己對宋征玉的稱呼。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這種細節?”雲不胡沒理會竇簡留,繼續道,“我碰上了莘喬,他當時還撞了我一下,我忙著去買東西,就沒跟他計較。”
“要是真的有誰可以把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放進我的香囊,一定是對方。”
莘喬當天還跟宋征玉起了爭執,後來又被曇白教訓了一頓,雲不胡怎麼看怎麼覺得對方的嫌疑最大。
他的話跟曇白的猜測不謀而合,下山以來,如果說誰最有可能害宋征玉的話,那麼一定非玄衍門的那些人莫屬,其中又以莘喬的可能性最大。
聽他們提起莘喬,宋征玉也想起一件事,他想拉曇白的袖子來著,想到一線天,又把手收了回去,改為用腳踢了踢人。
曇白在他前麵站著,宋征玉把他的衣擺都踢起來了。
“前兩天我們回客棧的時候,我看到那個莘喬了。”
“阿玉是在哪裡看到他的?”
“就在客棧後麵那條街。”
宋征玉此言一出,幾人神色皆有一定變化。
當日玄衍門重新去的住宿離這裡不止一兩條街,這段時間以來,玄衍門也從來不跟其它門派一起行動,莘喬來附近絕對不會隻是巧合。
“竟然敢暗害我們,我現在就去找他!”雲不胡個性衝動,說著就要往外麵衝。
曇白雖然看上去端莊持重,但卻沒有阻止對方。莘喬意圖謀害宋征玉,而雲不胡身為禦劍樓的少樓主,如此沒有警戒心也是極不應該的。
曇白沒有好心地去管雲不胡,等宋征玉吃飽以後重新帶他上了樓。宋征玉時刻記得一線天的事,一直在跟他保持距離,哪怕曇白跟他說藥已經被他收好了,還是不願意跟他離得太近。
一開始曇白還哄著人,後來發現宋征玉其實已經明白了,專門拿著這個借口要他離自己遠一點罷了。
“晚晚學會騙人了。”
宋征玉覺得曇白真是個怪人,都發現真相了還能笑得出來。他同時又有種被看穿了的羞惱,轉過臉不去理人。
這會兒反應過來曇白在樓下說補身體是什麼意思,正著神色讓他沒事不要隨便在外麵提起昨天的事。說著說著他的臉就被曇白戳了一下,陷下去一個小小的可愛的漩渦。
宋征玉立刻很大脾氣,“曇白,你乾什麼啊?”
“晚晚知道自己發脾氣的時候也很好看嗎?”
“不知道。”誰會知道這種事情,無聊。
“那現在知道了。”曇白俯下身,臉上的溫和被取而代之,讓宋征玉對已經快被他忘記“曇白是將來的反派”這一點又陡然有了清晰的認知,噤了聲,隻聽對方說,“以後想發脾氣可以儘情地發,不過隻能對我發。”
“你算……”
曇白側過臉,親了宋征玉。
“曇……”
曇白又親了宋征玉。
他開一次口,曇白就親他幾次。從前是打算慢慢來,但既然二者的關係已經這樣了,曇白便不再掩飾自己對宋征玉的想法與占有欲。
“不準——”
曇白按住了宋征玉的後腦,直接將簡單相碰變成更親密的吻。宋征玉被他親得失力,又羞又急,更氣得厲害。
曇白掐住了他的臉,他口水都要掉出來了!
“唔唔……”曇白!
宋征玉被親狠了,要推曇白,推不動,那隻手反而都被對方捉住了,又加倍地被對方親了進來,他甚至聽到聲音了。
都不知道多久,曇白才放開他。
宋征玉淚花直泛地控訴。
“你吃我口水!”
“還吃了好多。”
“我本來要咽的,你一直咬我的舌頭。”
“對不起,我下次少吃一點。”
宋征玉鼻子跟眉毛都皺了起來,與此相反的是他的臉騰地就紅了起來。
不知羞恥,怎麼會這樣的人啊,親就算了,還要說出來!
宋征玉的想法幾乎全寫在臉上了,看得曇白笑了聲,湊過來想給他將眼睫上沾到的淚水擦掉,被對方誤會了,以為他又是想要親人,往後躲了躲。
曇白動作不停,指腹準確地落到了他的眼皮上,仿佛要將那一團紅暈就此揉開般。
“晚晚剛才有覺得難受嗎?”
宋征玉沒搭理他,他拿腳用力地踩了一下曇白的腳背,但因為是半坐在榻上,又是被對方抱著的狀態,根本就使不到勁,除了將曇白的鞋麵弄臟了點外,根本就沒有對對方造成任何傷害。
專注間,頭又被迫地抬起來被親了一回。
“這樣會難受嗎?”
曇白一直在問他,宋征玉都煩死了,怕不說話對方會繼續親下去,曇白法術高強,他又打不過對方,隻能沒好氣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