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宋征玉初時沒聽明白, 意識到以後, 臉上才下去沒多久顏色登時又浮現了出來,“誰、誰想要了。”
說完大概覺得不夠有氣勢,於是又將手中的杯子啪地一聲放在了桌子上,特意用了非常大的力氣。正要再說話, 人就被曇白抱到腿上坐著, 身子也被禁錮著掙紮不得了。
“是我想要了,好不好?”
“不好, 曇白,你能不能不要整天在腦子裡想這種事情啊!”
“恐怕不能。”
曇白答應得乾脆, 把宋征玉那一番教訓的話堵在了嘴裡。
一開始親宋征玉還不肯,隻是曇白尤為有耐心, 親得又慢又體貼, 還說:“這回晚晚可有時間咽口水了?”
宋征玉早已是身|子|軟|了, 被他這般抱著, 不知怎麼,忽而就眼淚汪汪地道:“我不親了, 嗚。”
“晚晚乖,我不咬你。”
“你說謊,我舌頭都麻了。”
“那是親的,晚晚感覺不出來嗎?”
小公子當真是嬌氣得沒邊, 做這一番事也得千哄萬哄才罷。
可曇白親了他不算, 還總不肯放了他。
“曇、曇白, 我不要了。”
宋征玉哭了半天, 喊到最後反倒是將自己喊得一個激|靈。
偏偏是這樣曇白還要哄他說:“噓,晚晚小聲一點,否則要被外麵的人聽到的。”
宋征玉立刻就想起來上樓時的聲音, 嚇得趕緊把嘴巴給捂了起來。
但曇白著實過分,明知他怕,還要一個勁招他。宋征玉被惹得根本管不了許多,又氣又羞,哭得歇也歇不住。
及至他哭得太可憐,曇白才說外邊不會有人聽到他的聲音。
“晚晚這般,我如何舍得教他人窺見半分。”
宋征玉氣壞了,對著曇白就是又掐又咬。
可惜他沒發現,曇白根本就不介意,甚至還頗為享受。
夜及過半,房內一直有低語之聲,突然“噗通”一下,宋征玉氣急,踢了曇白一腳,對方當時正沒防備,竟真的被他踹到地上去了。
宋征玉做了這事,自己還在那裡一邊淌眼淚一邊難過。
他都沒東西了,還要還要!
“怎麼了?”
曇白也沒傷著,落下來的時候身形就穩住了,見宋征玉如此,當下便過來一邊哄著人一邊要親他。
宋征玉委屈得要死,不給親,眼淚還流得更多了。
“我跟你說沒有了你還要,好疼。”聲音當真是傷心得厲害。
曇白隻得暫時按下彆念,耐心哄著。
過了一會兒宋征玉哭得沒那麼凶了,方才問道:“那晚晚剛才舒服嗎?”
他突然問到這種話,宋征玉不由得懵了片刻。
曇白趁機又親了過來,一邊親一邊輕聲問他感受。宋征玉被擾得無法思考,隻得順著本能結結巴巴地道:“舒、舒服。”
“這回慢點,我帶晚晚修煉一下前番練過的心法。”
曇白極有方法,宋征玉稀裡糊塗地又過了一回。因為太慢了,最後他自己受不了地要。
那時聲音黏著根本就聽不清,宋征玉抓住了曇白的手。
“你快啊!”
指揮人倒是指揮得厲害。
曇白不管哪次跟宋征玉在一起,都會帶他凝神運氣一番,以防過度,對身體有恙。
宋征玉第二天睡飽醒來,倒想找他茬,無奈曇白方方麵麵都做得毫無指摘,就連他身上都是清清爽爽的,裡衣亦換過一回乾淨的,被對方事先烘得香香的。宋征玉躺在床上,因為一覺醒來太過舒服,還哼唧了一聲。
他們本來約好今天去看西園的雜耍——西園是他們所在地方的一處有名建築,經常會有各種各樣的活動,今天剛好有雜耍——隻是宋征玉那會兒身體倦得厲害,朦朦朧朧裡聽到曇白問他去不去了,宋征玉說不去。
醒來沒在屋裡見到對方,宋征玉先是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回,頭發都滾亂了不少。昨夜睡覺的時候,曇白都給他梳整齊了的。而後隨便披了件衣服起來,也沒穿好,就這麼走了下去。
昨天那回是他們自回去宗門以來的第一次,儘管曇白臨睡前就已經給他按過一回了,但腿還是不免發軟,手也沒力氣。想到這裡,宋征玉本來正準備吃飯,結果勺子捏在手裡,觸感讓他耳朵一陣發紅,勺子不小心從他手裡滑了下去,在碗壁上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音。
對方之前捉他的腳,昨晚又捉他的手。曇白白天有多光風霽月,晚上就有多下流!
宋征玉簡直是被曇白慣壞了,眼看這麼會兒對方還沒回來,頓時氣惱起來。
非要弄他,弄完了也不知道喂他吃飯,他現在渾身懶懶的一點也不想動。
另一邊,曇白本是下樓要去給宋征玉打洗臉水,結果回來的時候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攻擊了,他察覺出這道氣息曾經在碧落城出現過。雙方交手數回,曇白被對方引到了客棧外。
曇白不放心宋征玉一個人在客棧,想要趕緊回去,可無奈被纏得太緊。更不想他們竟像是早有預謀,不知拿出一個什麼邪門的法器,就在曇白將他們所有人全都打落之時,趁他不備,將他困在了裡麵,一時半會難以脫身。
“你們是誰,將我困在此處有什麼目的?”
“不愧是躍仙宗首徒,今日若不是主上賜得我們這個寶物,恐怕還拿他不下。”
“哈哈哈,如今沒了曇白,那宋征玉就算再有本事,一個人被困在客棧,又能怎麼樣?”
“誰能想到那等天靈之體,竟然會托身躍仙宗,若非主上覺察,咱們也撿不了這個便宜。”
曇白聽他們三言兩語,本已覺不妙,及至聽到他們說起宋征玉的名字,方才明白原來這一切算計竟都是為了對方而來。電光石火間,又將此前下山曆練的那些妖獸,以及碧落城的妖道,還有此後種種全部聯係到了一起。
或許從一開始,整件事就是一場陰謀。
想到宋征玉一個人在客棧會有什麼遭遇,曇白心頭大急,他從來都是危險當頭不改顏色,此刻卻是慌張得手都在發抖,不要命地一次又一次企圖衝破屏障。
妖邪所用法器邪門非常,若是強行衝破的話,自身勢必也會受到極重的反噬。然而曇白哪裡顧得了這些,他現在隻希望能早一刻回去,宋征玉能夠沒事。若是……這般想著,曇白又生生嘔了一口血出來。
一開始眾妖看著曇白不要命的打法,還在嘲笑取樂,可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將屏障衝破了。劍意衝破的刹那,眾妖頃刻斃命。
再有那逃走的,曇白此時也顧不上了。他強忍著反噬出來的重傷,一路趕回客棧。
宋征玉想等曇白回來再吃早飯,偏偏肚子又餓了,隻得自己重新拿起勺子。
才舀起一口要往嘴裡放,誰知眼前突然出現了好幾個人。隻是看上去既不像修仙界的人,也不像是凡人,反而有些像是妖。
【宿主快逃,他們要殺你!】
係統忽然慌張地大聲喊道,宋征玉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他們控製住了。
“唔!”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感覺到了來者不善,不像曇白行事溫柔,他手腕剛被束縛住,就勒出了一道血痕。宋征玉疼得直流眼淚,臉色煞白地打著哆嗦。
而後那些人不知道拿出了一樣什麼東西,對著他打過來時,宋西決的護身符發揮了作用,三成功力朝那群人飛撲過去。宋征玉趁著間隙想要逃,無奈那些人是有備而來,除了打頭的那位受了重傷,其餘的竟不管不顧,一心要將他拿住。
宋征玉的掌心都在地上蹭破了皮,左閃右躲間,身上到處都是火辣辣的痛意。
就在這時,又是一掌朝他打來。宋征玉感覺到儲物空間裡一道強大的力量竟然突破了桎梏,心念之間,當初曇白送給他的那把軟劍飛了出來,護在了他的身前,拚死為他擋了一擊——那把軟劍已經生出了劍靈。
然而妖魔手中拿著的乃是上古邪器,軟劍如何能敵?
隻聽哢噠一聲,劍身忽而被震出了一道細痕,緊接著痕跡越來越多。劍靈被擊得魂飛魄散,劍身於瞬間生滿鐵鏽,鏗鏘落在地上,再無沒有動靜。
緊隨其後,宋征玉隻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去了,人猛地摔在了地上。
【宿主!宿主你怎麼樣了?】係統急得都哭出來了。
宋征玉的意識已經不清楚了,他蜷縮成了一團,聲音小得可憐。
【係統,我好疼啊。】
【宿主你彆怕,我幫你,很快就不疼了。】
係統說著,不停給宋征玉的身體打著補丁。
宋征玉漸漸覺得不那麼痛了,可他感覺精神累極了。他閉上了眼睛,任由係統喊得再大聲,都沒有回應。
在宋征玉的上方,有個似鼎一樣的東西在不停地旋轉著,由鼎內散發出來的光將他整個人籠罩著,不斷吸取著他的精氣神。
終於一顆極小的,猶如丹丸一般的東西從他的體內飛了出來。
那些人拿到手後,俱是露出了癡迷的神色。
“好香啊,主上說得果真不錯。”
另一人目露遲疑:“不過主上隻吩咐我們來拿這東西,並沒有讓我們殺了他。”
“哼,他這種體質,不殺留著也沒多少日子,還不如直接了結了。”
妖魔做事向來隨心所欲,況且人都已經死了,眾人聽罷離開了客棧。
他們離開不久,原地隻剩下了一襲空衣,一把廢劍,還有一枚鈴鐺。宋征玉的身體因為被他們拿走了那枚內丹,竟全部消散了。
曇白趕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當下目眥儘裂,剩下半條命也一時去掉般,哪怕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還是沒有來得及抓住宋征玉,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晚晚——噗!”
毀天滅地的打擊,令曇白喉間一陣腥甜。絕望之時,他忽然想起師父寂撫生曾經給過宋征玉一塊護身法器,能夠在關鍵時刻救對方一命。
曇白哆嗦著拈起決,可一連數回,不要說宋征玉的魂魄了,就是半分對方的氣息都沒有捕捉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發髻儘亂,臉上跟身上都沾滿了鮮血,雙目通紅,已然失態到了一定地步。
在又一次失敗後,曇白喉間吐出了更多的血,跟地上宋征玉的血融為一體。他再也支持不住地半跪在了地上,衣擺被血跡染紅,卻仍然在徒勞無功地雙手掐訣。
明明,明明他才走了一會會。
連房間裡的飯菜都還是溫的,隻有勺子被匆忙打翻在地,掉了許多米粒在地上。
曇白想,當時晚晚是不是害怕極了。
可他不在他身邊,他竟然不在他身邊!
曇白心中大慟,淚水決堤。他難以想象,那麼嬌氣的人,是如何流了這麼多血,一點點死去了。
光是想一想,他就痛得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晚晚,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所以才躲著我不肯出來?對不起,對……我沒有及時趕回來,你彆、彆氣,出來好不好?晚晚,你、你出來。”
曇白聲音哽咽,整個人都在發抖。他迫切地想要找到哪怕一絲一毫有關宋征玉的痕跡,可對方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就在這時,隻聽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這裡發生何事?”宋攬月因修無情道,常年在外,偶然路過此地,發現妖氣甚重,一路追到客棧。
曇白沒有理會對方,他將宋征玉一直戴在手上的鈴鐺拿了起來,希望以此作為媒介,能夠有新的收獲。不行、不行、還是不行。
他忽然想,如果說這些跟宋征玉有關的東西都找不到對方,那麼他自己呢?
曇白此刻的狀態已經有些瘋魔了,宋攬月看出不對,走了過來,見他竟然要以心魂為引去招魂,當即伸手想阻止。
隻是她的動作卻刺激到了曇白,兩人就此交起了手。曇白受傷在前,心神大亂在後,出招毫無規律,他如瀕死的困獸般,五臟六腑甚至在又一次出手的時候震碎了。
“曇白,你先冷靜下來,告訴我究竟出什麼事了!阿玉在那裡?”
曇白出手不留餘地,宋攬月一邊應付,一邊厲聲問道。
原本失去理智的人聽到阿玉兩個字,動作暫緩。曇白好似忽然清醒了過來,又好似沒有,他想哭,可眼淚不知為什麼,怎麼都流不出來了。
“阿玉……晚晚,沒有了。”
“沒有了是什麼意思?”
宋攬月聲音拔高,可曇白自從這句話後就不再開口了,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
痛得越厲害,意識反而又越清醒。他遲緩地轉身,將宋征玉落在地上的東西全都撿了起來,他看見床上還有宋征玉拿出來的螢火蟲,曇白就這樣躺了上去,緊緊地抓住那個瓶子,自虐般感受一遍一遍回想著最後看到宋征玉那幕。
躍仙宗,蕤玉峰。
方雲鴛並沒有隨宋隨衡一起離開宗門,他當初從宋征玉院中挖回來的兩棵絳仙草,經過這段時間的侍弄,原本都已經又活過來了。
可今天他正打算過去澆水,卻發現這兩棵草竟然一夕之間枯萎了。等他又去宋征玉的院子裡幫忙澆水,發現那裡的絳仙草也是同樣。
主峰當中,突然有人來報,說是新入門的弟子柳進不知何故暴斃,請他速去一看。
宋西決正要過去,就感覺他送給宋征玉的那塊護身符被觸發了。
“不好,阿玉有危險。”
宋懷逸:“曇白呢,他不是在阿玉身邊嗎?”
“我也不知。”